世后,母亲想要去找公司索赔,原本和父亲交好的那些职员们,纷纷借故不回,整个公司仿佛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一样,母亲的诉求得不到回应,头两年,母亲还是会去死磕,慢慢地,母亲也没了这个心力,只是这件事永远在她心里成了一个结,她一直觉得愧对父亲,愧对易臻。
世态炎凉,人情浅薄,这八个字,是易臻童年的所有的记忆。
纸钱渐渐都烧尽了,一堆黑灰下面还有零星的余烬,偶尔还会迸出一丝火星。
易臻拄着烧火棍在化纸炉里面搅了搅,确定全部的纸钱和心意准确无语地传达给了父亲之后,再一次将父亲墓碑的周边收拾地一干二净。
这里至少,是父亲长眠的地方啊。
易臻起身把父亲的骨灰盒从墓碑上面拿了下来,木盒上仍有一些黑灰。
易臻拿着纸,不停地在骨灰盒上反复擦拭,好像是要擦出光一样。
“小臻,我们去楼里把骨灰盒放回原位吧。”
“妈,你先回车上坐着吧,我去就可以了。”
说着,易臻从屁股口袋里掏出钥匙递给母亲。
“你可以吗?”
“嗯,你放心吧。”
“你还记得你爸的牌位在哪儿吗?二楼的第一个架子上面……”
“妈,我们刚从那边取出来,我记得的,妈这个天阴沉沉的感觉要下雨了,你先回车上坐着吧,这个是开锁的按钮,你一摁,车锁就开了,你就直接上车就行了,我很快的。”
“那好吧,你快点啊。”
秦韵虽然答应了,但是仍然有些不放心,边走还边止不住的回头。
易臻看着自己母亲远去还回头看着自己的身影,脸上挂起了笑容。
在易臻捧着父亲骨灰盒转身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散。
往前走了两步,才不过是一个上午的时间,天色就已经几乎接近于黄昏时候的暗沉。
易臻抬起头。
“这天,早就该变了啊。”
易臻捧着骨灰盒,转身走进了大楼。
大楼因为没有人,此刻显得格外空旷,只有易臻上楼梯的脚步声,在楼间来回碰撞。
如果这个时候有胆小的人,听到突然清脆的脚步声,一定会吓了一大跳的吧。
易臻走到原位,从兜里拿出钥匙,打开玻璃窗,将骨灰盒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再把周围的装饰,一样一样,慢慢地摆放整齐,在关上的那一刹那,易臻看着骨灰盒中间父亲微笑着的小照片喃喃自语道:“爸,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天道好轮回,这个道理,是真的吧。你的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妈妈身体健康,还有,我所做的一切。”
易臻摆放好骨灰盒后,关上门,走了出去。
易臻慢慢地走向楼梯间,侧过头竟然还有一间房没有关,也是今天来祭拜的吧。
好像是失了魂一样,易臻竟然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每一个玻璃窗都摆放着和父亲那边一样的骨灰盒和装饰。
非要说不同,大概是骨灰盒的材质和装饰的材质不同吧。
有钱一点的,都是上等的楠木,沉香木,红木,倘若家庭没有那么富裕的,就是普通木材质。
大概是通过给予死去的人尸身安放的地方的上的木材,以表自己的孝心吧。
又或者,这是新的炫富方式。
易臻摇摇头。
人,果然是极尽虚伪,又极尽虚荣。
大部分的玻璃窗里面,都只放一个骨灰盒。
倘若家里另外有亲人过世的话,也不会让邻里落得口舌,说是连个玻璃窗都不舍得再开一个,或者说,连墓碑都不舍得再修一个。
即便现在墓地的价格贵的离谱,也要做好这个面子功夫。
易臻在一排的玻璃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