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筏他找到了,已经在不经意间飘得很远。但他此时的目光却不由的跳到了那个男人的背后。
只因为男人穿衣瞬间露出的庞大黑纹,而他认识那种纹路。
清野腾龙图——一种极度卑微的玩宠标志。但这个标志同时也表明了所带之人在这个群体里面享有崇高的地位。
那个男人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微微侧目,同时飞快的将衣物穿戴整齐。而贺平川在男人侧目的时候也匆忙将眼睛移开,装着欢天喜地的语气笑道:“哎哎哎,我的木筏在那。跑那么远!”
男人没理会他,穿戴好后自顾自的走到一旁不远处升了火星子坐下啃干粮。
不等贺平川在水里扑腾多久,天色便已经彻底暗下来。
他有些吃力的推着木筏,最终将之一脚踹上岸。然后自然而然的往夜色里唯一的光亮处看去。看着对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他才想起来——他大爷的,怎么自己又忘记买干粮傍身了?!
这么想着他暗骂了自己几声糊涂,思索了半天觉得应该是自己养尊处优太久所以才会把脑子给养坏了,最终再把这口黑锅强行背到了贺远州的背上。这才腆着脸、满脸堆笑的往那男人所在的地方走去。
他走到男人对面,男人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他索性也就一屁股坐下去考虑着怎样讨吃食最有面子。
而这个时候他才猛的发觉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对面这高阶玩宠穿得也太好了!
对于一只宠物,就算主人再如何心血来潮的宠爱,那也绝不可能着一身“云茸锦”做的衣服,更何况这衣服虽是黑色,却在火光下反着点儿隐约光华,那绝对是里面还掺过鲛丝的。
这种布料他见过。想要混迹于平民间假装低调的王亲就常常这么穿。
所以,这种只供贵胄的布料怎么会穿在一只宠物身上?更何况十界里也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宠的穿着不得高于最低等的绸衫;奴的穿着不得高于中等的布衫。
一时三刻后,贺平川突然觉得对方应该不是自己亲人也胜似自己亲人。再回想一下初始时,对方差点吓自己一跳的那片凶神恶煞的面文。他颇为感慨的翘起大拇指。
“老兄本事,伸哪户,撂全子啊!”
这话说直白了就是:兄弟你真是好本事,偷的谁家的东西,票子够大啊!
那男人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带上面具。
贺平川见对方这反应,当下又说了几句捧臭脚的黑话。结果那人依旧没反应。
“……难道是哪家弑主窜逃的玩宠?!”想到这,他不由得心头一紧,把屁股挪开了点儿。
他就这么坐着纠结,而对方则似乎开始闭目睡觉。
静了许久,正当他揉着肚子要开口时,对面那人终于说话了。声音有些沙哑低沉:“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先是振了一下,而后才有些不好意思的直言:“兄弟,赏口吃的呗。我这一路上干粮都耗完了。”
说罢他就可怜巴巴的看着对方笑。
“你都看见了。”面具下低沉沙哑的声音透出。
“看……看见什么了?”
“我的东西,太脏。你,吃不了。”
贺平川一梗,差一点就没回过味儿来;可他正要想着法子辩解一番的时候,面前的草地上就有什么东西滚过的轻响,他抬眼去看,一块粘着草屑和些许泥土的大白馒头已经滚到他脚下。
贺平川不见犹豫,道了声谢捡起就啃。
“你让我意外。”
贺平川嘴里塞满了食物,眼睛看着那个靠坐树根的男人,含糊不清的说:“瞧你说的,不论是谁饿过头了都会饥不择食。”
“你很饿?”
“那倒没有,只是很早之前有过。”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