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不安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了下午。
午饭过后,陆续开始有客上门。婢女小厮们都忙碌了起来,老夫人也不能再专心听戏,干脆叫人搬来了软榻,舒舒服服地半躺着同那些女客们说笑。
程虎果然召来了十多名将士,都扮作寻常家奴守在戏楼外、梅林中,随时警惕以防有人作乱。
但是夜寒依旧没有来。程虎带回的消息说他去了大理寺,仿佛是因为睿王忽然要翻供,大理寺的人暗中给夜寒送了消息,让他帮着想想办法。
一桩大案的口供翻与不翻,这是极大的事,耗上一天工夫来磨牙也不稀奇。阮青枝不能在这种事上任性,只好把担忧压在心里。
提心吊胆了大半日,唯一的好消息是那出冗长的《芙蓉劫》终于唱完了。
阮青枝正要松一口气,一位来访的夫人却笑道:“我们孤陋寡闻,竟不知道上京有这样的好戏。如今既然赶上了,我是无论如何也要赖着再听一遍的!”
此话一出立刻引来了一大片附和,就连老夫人也说道:“今儿原是为的凑个热闹,大伙儿喜欢听什么就唱什么吧。”
阮青枝立刻道:“我不喜欢刚才那出戏,所以能不能别唱那个了?祖母,咱们换一出热闹的好不好?”
后头立刻又有谁家的夫人笑道:“要说热闹,还有比刚才那出更热闹的吗?临危不惧一把银针起死回生救幼女,兵临城下万千百姓携手同心保家园……啧啧,我听了一辈子戏,还真想不起有哪一出比这更热闹的!”
说话这人是来得早的,一出戏听了有一小半。那些来得更晚的根本没赶上什么兵临城下,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说什么也要再听一遍。
春月班的戏子们答应得很欢喜,满园子里只有阮青枝一个人不太高兴。
可是作为今天的主角,她说话居然一点分量也没有,这么多人谁都不肯听她的。
还都嘲笑她面皮薄。
熟悉的催场锣鼓再响起来的时候,阮青枝佯作委屈地要走,老夫人也故意喝令丫头们:“拦下她!把她按在椅子上,不许她跑了!”
一些相熟的夫人小姐们忙也跟着凑趣,笑哈哈地围在阮青枝身边,一边劝慰一边打趣,热闹非凡。
今日来的都是亲朋故旧,因此戏楼中也没设什么屏风帷幕,男女老少杂坐,顽劣的小孩子四处乱跑,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阮文忠同着几个勉强还算肯瞧得起他的官员也一起来了,楼里各家的后生们忙上前行礼问安,长辈们也跟着争相恭维,说些“还要靠相爷多多提携”之类的场面话。
这真是多年都难得一见的盛景。阮文忠心情大好,看着阮青枝顿时觉得格外顺眼了起来。
当然,今日凡是肯到这里来听戏的,看阮青枝都顺眼。
台上的角儿已经出场,好些夫人小姐便放过了阮青枝,各寻地方坐下听戏去了。
只剩下两三个妇人不肯走,仍围在阮青枝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赞着,却偏又笨嘴拙舌夸不出什么新鲜花样来。
阮青枝心里本来就躁得慌,这会儿更觉得脑袋里嗡嗡地响,听了一会儿实在忍无可忍便又站了起来,要走。
如今的阮青枝要去哪儿还真没有几个人敢过问。旁边两人见她脸色不对慌忙让开,有一个妇人却反而急急赶上前来拦住了她的去路,甚至还要抓她的手,满脸堆笑:“人人都说青阳郡主是巾帼英豪不让须眉,我看那些人就是瞎!咱明明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他们凭什么要拿咱跟男子们比?郡主您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阮青枝皱了皱眉没有说话,那妇人却还在继续说:“咱们女人呐,一辈子就该守在内宅相夫教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被男人宠着就好了!那些蠢人口口声声说您不让须眉,这夸的比骂的还难听呢!也亏得厉王殿下不嫌弃,否则郡主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