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遥的揶揄让方裴南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见他微微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本就明亮的大眼睛显得更加炯炯有神。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我这不是马上就要开学了嘛,得提前做一些准备,也好为将来的学习打下基础。”?
在水遥的印象中,方裴南的聪明好学一直都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要不也不会在高考刚刚恢复的头一年就拔得头筹,考进了京城的大学。
要知道,在此之前,已经整整有十年没有进行过高考了,扪心自问,水遥觉得,即便是自己这个已经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在那么长的时间里没有经过系统性的训练就想要挤上这座独木桥,那绝对是痴人说梦。
再说,高考作为那个年代农村孩子唯一改变命运的途径,有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想要参加,上到一二十岁,下到三四十,甚至五六十的人都有,考试的压力可想而知,个中的艰辛是水遥无法想象的。
可对于这一切,方裴南却绝口不提,丝毫都没有考上大学的骄矜自傲,他有的,只是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儿的虚怀若谷,这一切都让水遥打从心眼儿里佩服。
上一世水遥并不是学医的,那一堆密密麻麻的草药和医理只是影了一眼,就足以让她觉得如坠云里雾里了,可一旁的方裴南自从给水遥倒了茶之后,就如老僧入定一般,彻底沉浸其中,时而点头,时而皱眉,偶尔还会拿起笔在书上做下记号,可谓是十分仔细了。
“裴南哥,书上的东西你都能看得懂吗?”
听了水遥的话,方裴南放下手中的铅笔,微微摇摇头。
“我只是能看懂一部分而已,毕竟刚刚接触这方面的知识,还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不过万事开头难,等入了门可能会好一些。”
说到这儿,方裴南将那本医学原理往水遥跟前放了放,耐心地解释道。
“你看,这本书折了角的地方,就表示存疑,那些批注是其他书上对问题的解释……”
不过对于方裴南的那些碎碎念,水遥听着听着就直打磕睡,毕竟隔行隔座山,那些关于专业知识的问题,就算解释了自个儿也是听不懂的,相比之下,还是做菜会让她来得更有精神些。
于是水遥干脆起了身,将刚带过来的那些麻叶放在了桌子上递给方裴南一片。
“裴南哥,这是我昨天亲手炸的麻片,你尝尝,看我手艺怎么样?”
自从水遥来了家里之后,方裴南的思路被打断了好几回,可对此他却并不恼怒,而是从善如流的一口咬了下去。
“啪!”
麻叶顿时碎成了好几半,焦香的口感盘旋在嘴里,久久不散。
可方裴南只是在吃了一口之后就停住了,这让水遥心里十分好奇。
“怎么,是不是……是不是的麻叶不合你的胃口啊?”
方裴南轻轻摇了摇头,接着自顾自的掏出根香烟,划了根火柴点燃后,就一口一口抽了起来,望向远方,目光悠远,不知道在沉思着什么。
许久,才悠悠开了口。
“阿遥,谢谢你,东西很好吃,不过我们家已经很多年都没有炸麻叶了。”
方裴南的回答让水遥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麻叶可是家家户户过年必吃的东西,即便是家里再穷,为了响应过节的气氛,辛辛苦苦干了一整年,哪怕买不上肉,也会省吃俭用地从牙缝里抠出个把斤面粉,混上菜籽油,炸一些出来。
可怪就怪在,以方家的家庭条件,即便排不到全生产队前三,也绝对算是生活条件比较好的了,若是说这许多年过去,家人都没有出过一次油,这怎么样都是说不过去的。
还不等水遥问出口,一旁的方裴南将抽了一半的烟蒂给熄灭,悠悠讲起了缘由,只是以往明朗温和神色此刻却多了几分恍惚。
“阿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