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弛料定周良民会回来,在他活动思维的时候,脑海中自己各方面的状态值在不停变换上下波动着,他感到头晕目眩,望着这陌生的世界一时间不知该何去何从,他所能做得就是耐心等待,等待主动上门的引路人。
原地等待了十五分钟,送走了公交站台上的第六辆班车之后,才看到周良民推着车子从右后方的巷口里走了出来,他的脸很红,表情非常的懊悔。这十五分钟他躲在小巷里将一切可能的后果考虑了一遍,到最后这货方才想起,自己在那封绞尽脑汁写给林黛雨的情书上压根就没有署名,而且整封信他都是打印出来的,周良民非常庆幸自己的聪明,只是这样一来他也感到内疚,岂不是会让林黛雨把这封信的帐彻底算在张弛的头上?
周良民并不担心到头来为他人作嫁衣裳,毕竟只要智商稍稍正常的人都不可能喜欢张弛,只是不好意思让老友背了黑锅。
“交给她了?”
“嗯!”
“你没说是我让你送的吧?”
张弛摇了摇头,看出这货是个光腚惹马蜂,能惹不能撑的主儿。
周良民舒了口气,算了还是别多想,就让林黛雨误会吧,一切等高考之后再说,等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自己亲自去向她表白。
“走,我请你撸串儿!”
“能别撸吗,我饿了。”张弛空空如也的胃很实在,已经在叽里咕噜地抗议了,饱暖思,初到宝地的张弛可没那个心境去做自嗨运动。天宫千年,漫漫禁欲修仙路,何以解忧,唯有一撸。那种单调的日子,本仙早就过腻歪了。
周良民愣了一下,不过他马上就笑道:“成,那就去吃板面。”
周良民家里也不富裕,不过这次为了感谢张弛的帮助,也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还是慷慨地拿出了二十块钱,请张弛吃了大碗加牛肉的老翟板面。张弛美美饱餐了一顿之后,却说身体有些不舒服,趁机让周良民亲自把他送到了家里。
张弛其实并没有任何的不舒服,这样说是为了周良民把自己送回家里,不然他可没那么容易摸到家门。
他的家位于一片棚户区,不少墙皮已经被喷上了朱红色的拆字,外面还画了个一个圈,周良民赶着回家复习,把张弛送到家门之后就匆匆离去了。
推开破破烂烂的小铁门,把更加破烂的自行车靠在不足四平方的狭小院子里,东边半间的小黑屋可能是厨房,房门朝南的就是他的住处了,找出钥匙,打开房门,一股潮湿的霉味儿扑面而来,不到十五平方的小屋光线昏暗,张弛在门旁找到了一根细绳儿,无意中一拉,位于房间正中的白炽灯亮了。呆呆望着那盏灯,他想起了天宫中晶莹剔透闪烁七色光华的七宝琉璃灯,际遇无常,一切突然都改变了。
宽三米长五米的房间摆着破旧简朴的家具,入门是一个小圆桌,上面胡乱摆着几只未洗的碗碟,旁边是两把椅子,再往前是一个三开门的枣红色立柜,巨人一样杵在那里,同时充当了储物和隔断的作用。立柜外面是客厅,里面就是卧室。卧室里面摆放着一张单人床,靠床的墙上挂着不少照片,照片的下方贴着几张报纸,上面有关于当年那场车祸的报道。
张弛把书包扔在小桌上,然后四仰八叉地躺在单人床上,被褥应该很久没有晒过,透着一股子经年日久方能酝酿出的深沉霉味儿,他肥胖的身体蹂躏得小床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让人不禁担心身下的小床随时都会坍塌散架。
张弛闭上双眼,一双胖手交叉放在高高隆起的肚子上,贬落凡间,我是凡人,他悄悄提醒着自己,从现在起一切和过去都已经完全不同了,三千大千世界,不知自己究竟落在了何处地方,剥夺仙籍终身,天庭永不录用,意味着自己再无成仙的可能,纵有轮回也在凡间。心念及此,难免失落。
既来之则安之,至少没有惨到像猪悟能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