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白露确实中毒了,却没有为幻象所困扰。
——原本,失去意识前,她真的担心自己会把陈子令当成卫征,从此任其摆布;可是没料到,当她睁开朦胧的睡眼,第一眼看到的,依然是那个黄衣灿灿的衣冠禽兽。
她先是愣了一瞬,随即回想起陈子令提到的这问心之毒的效果——醒来后会把见到的第一个人,当成最为思恋、最为信任的存在。
前提是,得有这么一个心尖上的人。
然而,自己心底与那夜口中所说确实一致——卫征已经不是了。
所以即便毒发,对她也没产生任何效果,该见到谁还是见到谁。
可眼前的陈子令自然不会察觉,自己故意喊出一声“卫公子”,他还真就信以为真了……如果她现在拔腿就跑,定然被他追上,不如将计就计,找寻机会再逃!
就这样,平时便聪颖过人的白露在当下做了最正确的决断,并成功地演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唯一出乎意料的是,陈子令居然真敢对她行不轨之事……但这样也好,因为如此便能最快找到破绽,挑出他防备最低的时刻,随后将隐藏于袖中的防身短簪抽出,插其要害……
不插其要害也无所谓,因为——“簪子上有剧毒,你活不了多久了。”
白露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一个人——居高临下,无波无澜,眸中光华仿佛冻结,寒意刹那侵袭。她冷冷地看着陈子令痛苦的模样,脑中除了“活该”想不出别的词。
“呼……呼……我还真是……第一次见,你这样聪明的姑娘……”
这时,疼了许久的陈子令终于回过神来,满面冷汗,气喘连连“要是真就这么死了,倒也不错……”
“就这样死了,你不觉得可惜吗?一心复国的陈国后裔!”白露忍不住嘲讽道。
“呵……呵……”陈子令仰头,露出脖子上斑驳的青筋——痛楚忽然加剧一层,他连呼吸都不太顺畅,“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看到白露脸色顿时不太好看,陈子令勉强笑了一声,口中更是放荡“你刚刚身上,好香啊……”
“你!”
陈子令脸上出现淡淡的红痕,似是中毒渐深,却仿佛毫不在意,“我刚才……可是差点把你衣服撕烂呢……”
“你……你这淫贼!”白露被这一激,到底按奈不住内心的怒气,巴掌高高扬起!可突然,她无意一瞥,竟发现一个黑色的小玩意从陈子令右臂伤处爬出。
她定睛一看,是一只小蛊虫,还是一只鼓鼓囊囊的蛊虫。它慢悠悠地从伤口钻出,爬了几步,随后落在地上——然后数足朝天地死去。
白露愣了一会,忽然一种可怕的念头涌入心头。
她连忙退后几步,与陈子令拉开距离——看见陈子令一脸虚弱地坏笑,她登时明白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陈子令精通苗疆蛊术,说不定这些虫子可以为他吸出毒素!而他刚刚故意以言语激怒自己,目的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不行,自己要快些逃走!白露立刻转身,将门锁掰开,一头扎进了浓雾之中。
……
“呼……呼……”
逃了将近半个时辰,白露终于体力不济,停下了脚步。她扶着路边的树干,弯下腰来连连喘息,汗水一滴滴地砸到地上。
“不行,就算跑不动了,我也要坚持走……不能停在原地……”
白露一边想着,一边勉强迈动步伐,沿着山路一点点行进着。
——之前,与村民拉开距离后,她就假意下马,实则给扶住自己的武士画了暗号,叫他快些找救兵来。
也不知道他们是照做了,还是自行逃走了……不管怎样,还是得沿着村民撤离的路线行进;如果就在山里乱跑,一定会遇上野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