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想过鱼跃龙门,可他连龙门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自打记事起就只能逆来顺受,十几年的心气之争,他的心气就好像跑了很久的人,除了麻木向前或者停下,很难再有什么波澜。
因为事实总是残酷又没办法改变的,倒不如逆来顺受,免得心累。
白鸟吃完了鱼片,立即啄了宁君惜手指头一口。
宁君惜回过神来,见碗里已经没有鱼片了,便将一条面条揪出来放到白鸟面前。
白鸟啾啾两声,没心没肺继续吃。
宁君惜有点羡慕,就戳了戳白鸟,白鸟也不嫌弃,反而拿脑袋蹭了蹭宁君惜手指头,再低头吃面。
宁君惜吐出口气,抬头看了眼云嫂与云琛,又叹了口气。
时间如同海浪,总不会停息,一日又一日,很快三日时间便过去了。
海里依旧没有渔船的消息,倒是其他几个村子有传来遇到海旋儿的消息。
宁君惜白天陪着云嫂去海边等,看到了几次其他三家的人忽然就痛哭流涕,只是云嫂从未哭过,只是神色恍惚。
宁君惜其实很希望云嫂能哭一下,她这样的情况让宁君惜觉
得很不好,可宁君惜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三天渔船都没回来,不是迷失了方向,便是可能真回不来了。
小云琛问了几次宁君惜,阿爸和哥哥是不是不会回来了,宁君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摸摸小丫头的脑袋,说,小惜哥哥在呢。
那小丫头便抱着宁君惜,将小脸埋在宁君惜怀里,沉默半天,然后抬头看着宁君惜笑笑,使劲点头。
宁君惜看到这样的小丫头,心里总觉得闷得厉害。
这一对母女一样的性子,明明不想让人担心,可却不知她们这般分外让人心疼。
有时候,宁君惜也想跑去龙首山问问黑泽,可走到一半,他便不知为什么没了走过去的心气,不知不觉又会自己走回村子。
就像他难以接受他自己的身份一样,他也同样难以心安理得接受黑泽的帮助。
这天,天色尚好。
宁君惜躺在自己屋里,听了半夜海浪声起伏,仍是没有一点睡意,便有些烦躁开门出房间,准备透透气。
此时,房外月色皎洁,流泻在门前的石头上,似乎洒了一层银色流沙,和着温润海风,很是静谧美好。
宁君惜却一眼看到了不远处悄无声息的人影。
那是云嫂。
她坐在地上,背对着宁君惜,肩膀轻轻颤动,却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宁君惜深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悄悄退回房间。
人家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痛苦,便没必要戳破这最后一层窗户纸,这是宁君惜对他人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只是,返回房间的少年一时间觉得心里堵得特别厉害。
过了会儿,宁君惜听到外面有动静,紧接着是有些低微的说话声。
宁君惜听出来了,是云老二来了。
云老二说,“珍啊,以后大哥二哥照顾你们娘俩。”
紧接着,外面一阵沉默,脚步声往宁君惜屋方向来了。
宁君惜深深呼吸,打开门,平静说了声,“云二伯,我知道了。”
云老二愣了一下,点点头,“等天亮了去二伯家,把阿靖的东西拿回来,顺便接你阿壮哥回家,他情况很不好。”
宁君惜点点头,神色依旧镇定,“知道了。”
云老二再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宁君惜肩膀,便离开了。
等宁君惜把云嫂扶回屋,去看云琛时,这小丫头正躲在被子里低低抽泣,那张黝黑小脸满是涕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