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一点要放晴的意思,灰蒙蒙一片。
天宇下的江岸,人流已绵延十余里间,镇江古塔,中山亭等附近地势略高的观潮点更是已摆下几案床榻,放满美酒佳肴瓜果,有巨富与达官显贵拖家带口前来观潮,还有风度翩翩的清流名士,谈笑风生间指点江山,珠翠罗绮溢目。
宁君惜抬头看了眼阴沉沉的天色,想着不久应该会下一场雨,便冲无情嘱咐了买四把油纸伞来。
丝丝却是兴致不减,愈发雀跃,将零食往霜降怀里一放,拉着宁君惜就往人群里钻。
无情对此不感兴趣,便留守原地。
大堤上席地不容间,前来观潮人皆踮着脚伸长脖子往前挤,免不了有些喜欢凑热闹揩油的登徒子们趁机上下其手。
丝丝对男女有别没什么概念,只要不是偷她东西她都可以暂且不计较,宁君惜只好当那个恶人,见到有人想动手,便一拳头砸过去,或者抬腿狠踹,出手动脚毫不含糊,倒是看得丝丝一愣一愣的,没想到宁君惜这么个好脾气的人会有这么横的时候。
那些吃闷亏的泼皮无赖自然不愿白挨打,只是看到宁君惜的锦衣玉带,丝丝的穿着也非寻常粗布,气势顿时就蔫了半截,为免自找麻烦,不再纠缠,转而寻找下一个目标。
观潮人海中,多得是受欺负后闷不吭声的小家碧玉,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两人挤了近半个时辰,好在看到了藏浦江江水,但见水面风平浪静,只有微微涟漪似乎风吹皱池水。
中山亭里,大人物也大半到齐,除了一干官员,远安王府二郡主姚君知及其两个扈从,肖,牝,牛三家掌权人,青云学院的两位青衣学子也在其中,除此之外,还余了两个空位置,倒不知是何方大人物了。
不远处的镇海古塔笼罩着一层蒙蒙的薄雾,与远处几座青山相衬,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
醉春风,清平城外的是一家酒肆,普通得跟其他官道旁的简陋酒肆无甚差别,以至于少有人知清平酒便是出自此处。
酒肆主人是个眼盲老人,开酒肆一甲子余,一直孤家寡人,可能闯过江湖,也可能没闯过,反正江湖上是没有他的名号的。
据这位老人说,他一大把岁数也就两件事能拿得出手。
一件事是结识了个人。
一件事是下赢了一盘棋。
可若有人问什么人,什么棋,老人却只是摇头,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久而久之,也没人在意了。
今日,因为观潮,简陋小院里空空荡荡。
眼盲的老人坐在门槛上小酌酒水,不时将一杯酒水洒在身前的黄土上。
“咿呀~”
小院中响起清晰栅栏门推开声,有人走进了小院。
小院中的风倏忽急促。
那老人抬眸看去,看到一个锦袍年轻人,一个白衣僧人和一个身材瘦小的邋遢老人。
那白衣僧人冲老人晃了晃酒葫芦,“来打酒的。”
老人点点头,颤巍巍站起来,转身往茅庐里去了,“进来吧。”
小院中的风卷着落叶,在院中打着旋儿,缓缓平静。
三个人都松了口气。
走入茅庐,但见清一色老旧的八仙桌并排放置,数张条凳横竖其中,房梁上吊着几盏油灯,早已落满灰尘,墙边几十个酒坛堆叠摆放着,上面贴着的酒字已经褪了色,里间隔着一张粗布门帘,隐约可以看到墙上挂着的腊肉。
老人走到一个半人高的大酒坛前,接过酒葫芦,直接用酒勺盛酒,一葫芦酒竟滴酒未浪费。
姚靖城不禁感慨,“老人家好手法。”
老人将酒勺放下,盖上酒坛,“盛酒了半辈子,手熟罢了。”
他将酒葫芦还给李禅,“二两三钱,打个零头,二两。”
李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