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冰种,水绿两相交融,浑然一体,是太祖亲赐的‘龙吐水’。”
“太祖过世时你才几岁?说得跟亲眼见他赐这镯子似的。”
众人闻声望向门口,见李元昇不知何时到了皎月斋,身上玄青的大氅罩住他魁梧的身躯,倒显出他眉目清晰、英气十足。琥珀上前替他解了大氅,触手觉得润润的,便放到炉子边上烘着。
李元昇伸手将那镯子取出来,只觉得玉胎细腻油润、触手生温,果真是个好东西;他抬手将玉镯套在百花的左腕上,笑道“阿皎又长大了一岁。去年在草原上没个历法、错过了生辰,这镯子就当补去年的贺礼了。”琥珀讶异道“今日是公主的生辰?我们竟都不知道。”
百花赧然道“生辰哪有冬至要紧,我沾着贺冬的喜气也就够了。”李元昇笑道“今年我早早地备了礼,咱们看看去。”
校场早晨也积了雪,李元昇下了朝才吩咐人来扫开;厚厚的积雪堆在四周,中间扫出了半里的空地。空地上立着一匹高大的骏马,通体枣红,头细颈高,身上打着植鞣的马具。
百花雀跃着,高喊道“是我的小红马,竟长得这样大了!”
卫慕沁忍不住低叹道“好一匹大宛马。”李元昊笑道“难得这马儿和阿皎投缘,服她得很。去年留在鄂尔多斯了,前几日才着人送了来。”
百花没听得二人说话,只兀自端详着小红马,这边抚着它油亮的皮毛跟它说话,转头又瞧见植鞣刻花的箭筒里插了数十支翎羽箭;她抽出一支,瞧见那箭上烙了西夏文的‘百花’,一时又是跃跃欲试;一时又爱不释手,不忍折了。
李元昇看着百花跃跃欲试的模样,蓦地想起十数年前的冬狩来——那个时候,卫慕沁还是鲜衣怒马、烈焰红花,便提议道“天还早,咱们去兴州城外跑一会儿,再回来开席也不迟。”百花也兴致勃勃地回应。三人各驾一骑,并上珊瑚、都罗一行七八人,浩浩荡荡往城西去了。
兴州城背靠着贺兰山,往西便去到贺兰山脚。贺兰山西侧地势和缓、没入高原,东侧峰峦重叠、峡谷险峻。
卫慕沁和李元昇都放开了手脚地跑,百花却心有戚戚,微微紧了缰绳,让小红马稍缓些,便落在两人后头。卫慕沁的长发并明黄的束发绸带一同飞扬起来,飒爽之极;她扭头与李元昇说些什么,李元昇听罢朗声大笑,那笑声被风吹到四处去。
在郊野猎山不比围场冬狩——野兽们并不成群结队地出现,即便出现,也是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此时林子里窜过一团黑影,卫慕沁和李元昇齐齐来了兴致,取弓、撘弦、出箭,一气呵成。追赶间百花也跟了上来,稳稳地开弓,射出她的翎羽箭。
数枝飞箭穿过林木,不想那小兽灵活,没被伤着半分,几人正欲再射,却见树林间飞来一支箭,不偏不倚地扎进黑影中去。林子里跟着出来几人,一水儿地骑着高头大马;为首的少年下马见礼,举手投足解释神采英拔、意气风发;身旁又跟着一少女,穿着浅栗色的行褂,头上也用同色的毛料束了发,和那少年眉眼间有六七分相像,显得英姿飒爽,如秋枫红叶一般。
卫慕沁低声道“是忠勇侯府的小侯爷,唤作仁多黎廷。”仁多黎廷的护卫提了那小兽过来,竟是一只麻色的野兔,众人瞧着齐齐笑了出来。李元昇笑道“小侯爷愈发成器了,骑进、政务上也有了些心得,近日总听得陛下夸你。”
仁多黎廷不过舞象之年,说起话来倒是不卑不亢“陛下抬举忠勇侯府罢了。倒是百花公主,国学司一番见地,教满兴州茶余饭后谈到今日;舍妹早有心结交,不想帖子递了过去,却始终没个音讯。”
百花忙请罪道“实在是各府递来的帖子太多,我初来乍到,生怕言错行差,只好一并推了。”那少女笑道“幸而今日遇见了,要是再过两日,难保不会心生怨怼结下梁子了。”众人听了都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