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氏此番是瞒着家中出访,因而也不好久留,两人便闲话着往门厅去,又约了改日一同赏梅喝茶,百花这才将平氏送上了车。
回到饭厅上来,白芷又将早间吃了一半的粥煨热了,百花正吃着,听见白芷道“雪儿姐姐怎么来了?贺娘子好些了吗?”
方才送走了展昭一行,贺兰吃了两口饭便觉胃肠不适、又回房歇着了,百花见雪儿前来,只怕是情况更严重了些。
“比前两日更不好了,”雪儿愁道,“方才回去才看到身上还起了疹子,姑娘说自己抓的药吃了不见效,不知能否找个医馆瞧瞧。”
百花搁了碗筷,等到白芷领了雪儿上堂来,便吩咐白芷让陈聪请大夫去,雪儿忙道“多谢公主关怀。姑娘说今日已大年初三了,自己成日里闲着也没精神,这才容易生病,若是能去一趟医馆瞧瞧、问一问见习拜师的事情,一忙起来,也许能好得快些。”
百花思忖着这话倒也有理,点头道“请贺兰姐姐出来吧,我陪她一道去。”
车辇缓缓往报慈寺街驶去,贺兰倚在车窗边,连日食欲不振让她又消减了些,比之从前的妩媚更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憔悴。
贺兰见百花望过来,面带歉意道“劳烦公主陪我跑这一趟。”
百花笑道“我成日在府里也是闲着,姐姐也说了——多出来跑跑、找些事情做,这才不易生病。”
“公主的要事办妥了吗?”
百花低头叹道“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从前的当事人有的天南海北,有的阴阳相隔。眼下刚有了些眉目,还不知该如何着手呢。”
贺兰沉吟道“若是陈年旧案,能否找那位展大人帮忙?”
百花深以为然——若是能找他帮忙,兴许能查到三十年前翻供的那名军巡铺兵士,只是这许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那人还在不在京城。
两人各怀心思,随着马车晃悠悠摇到了妙春堂。
妙春堂坐馆的大夫不过十余人,好在来问诊的并不多,倒也不显得局促。
京中各世家都有惯用的大夫,平日里都是按时出诊请脉,除此之外,也有身怀隐疾、不愿透露身份的贵家娘子亲自到医馆来寻医问药,因而门前的接引童子瞧见百花二人衣着不凡,也不多话、径直引了人往二楼去。
二楼上只两间厢房,百花一行跟着那童子进门去,见里头坐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那童子低声同那老者耳语几句,这才揖礼告退、阖上门去了。
贺兰入了座、伸手搭在脉枕上,那老者搭上贺兰手腕、三指微动,面色却渐渐凝重起来,再换了左手来诊,眉头愈发紧蹙,良久才道“娘子无病。”
雪儿正欲开口,却听得贺兰笑道“奴家并无隐疾,只是水土不服罢了。”
那老者闻言一愣,复而笑道“是了,是水土不服。”话毕展开药方,提笔问道“不知娘子从何处来?”
“西北高原。”贺兰笑道,“听闻中原医学博大精深,特慕名而来。”
那老者低头拟着药方,话语中带着隐隐笑意“原来娘子不是来看病的。”
“是为看病,也为求学。”贺兰坦诚道。
“医者就是一把骨头,在汤头方剂里泡得久了,就通透了。”老者摇头笑道,“娘子大可当个闲时的消遣,不必和自己较真。”
“病因之始溃于肠,沸水能治矣。”贺兰肃然起身,同那老者揖礼道,“小女子自西北高原而来,即便在《阿耶本达》里泡上一生,亦只知以沸水治疗肠胃顽疾,以酥油熬化来止血。此生有幸来汴梁一回,还望老先生不吝指点。”
“沸水如何用得?酥油又如何止血?”老者疑惑道,“何为阿耶本达?”
“《阿耶本达》乃是天竺医论。小女子故地草木稀疏,不仅用沸水酥油治病,更以青稞酒糟、金矿水银入药——皆是绝处求生的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