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尽了,惊鸿终于阂眸沉静下来,周遭并无闲人,百花只能听得她呼吸绵长,自己那暴怒的心情也随着这绵长的呼吸渐渐平静下来。
不知过了几息,惊鸿又才缓缓开口,语气已没有了方才的情绪“这些话在我心里憋了许多年,我也在心里埋怨了大娘子和晦哥儿许多年。今日一气说了个痛快,心里却反倒释怀了。”
“老夫人想得开是好事。”
“老身都这把年纪了,钱家的局势也早已无法挽回了,想不开也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惊鸿摇头笑笑,“人这一辈子啊,许多的烦恼都是源于不甘心,若是非要耽溺于往事、要将所有的路都走绝了,非但不能消除遗憾,还白白耽误了许多光阴。”
百花会意,严肃道“老夫人是想劝我放下此事?”
“是。”惊鸿坦然道,“但我不是为了晦哥儿说的这话,而是为了你,你是个聪明的,可别这些旧事将自己这一辈子都搭上去,不值当。”
百花低头沉默不语。
“你若是觉得我在哄你也无妨,只要记着我这话,总会想明白的。”
“多谢老夫人开解。”百花起身同她福了一礼,“不知钱晦眼下在何处?”
惊鸿并无半分犹豫,直言道“晦哥儿丁忧期满后,说是要在秦凤路起复,因而去了凤翔府。之后是否调任,老身却着实不知了。”
百花满心期望总算没有落空,眼下所有的事情都弄明白了,她自然也无心耽搁,同惊鸿夫人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夫人谅解。”
“对我来说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哪当得起你这一谢。倒是我,要好好谢谢你这点心,哦,叫双皮奶。”
百花欣然,又接着这话题劝道“江南点心多用果仁和猪板油丁,又以大量糖蜜调味,口味重油重甜,最是加重心肾负担。夫人年纪大了,本就容易肾水不济、阳气不振,若是再贪吃江南点心,免不了虚火上炎积蕴生热,往后多喝凉茶,多吃双皮奶是最好不过的。”
“哦,你还懂医术?”惊鸿面露几分惊喜之色。
百花摇头道“不过是昨日临时找的大夫答疑解惑,又将他的话原原本本地记下来了。”
惊鸿笑叹一声“你是个好孩子。”
“我已经决定要去秦凤路找钱晦了。”
“去吧。”
“哪怕我是去报仇的?”
“孩子,你还是不信我。”惊鸿无奈地笑笑,“无论你要如何清算当年的事,就算是要亲手杀了晦哥儿,他也是罪有应得。可是你呢?当年的事早已过去了,老身不知道你的母亲是如何侥幸活下来的,但她不曾向你吐露半个字,就是不想让当年的事再波及到你,你明白吗?”
百花静静地站着,低垂着的脸看不清神情,但姿态却诉说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惊鸿苦口婆心道“孩子,你想替你外祖、替你母亲讨回公道,他们却想让你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生。你也不要总是想着别人,也多为自己想想。”
又是这句话——多为自己想想。
百花心里微微一动,不敢再听惊鸿夫人游说,低头辞了行出来。
珊瑚早已做好了点心,此刻都围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云庆几人瞧见百花除了外院来,忙上去将感谢的话又说了一通。
百花心绪杂乱得很,只是笑着受了这份谢意,由着几人将她主仆送出了门外。
索迪尔在外头等得焦躁不已,瞧见两人出来时神情自若,这才安心地迎了二人上车。
回程的路上百花沉默不语,珊瑚虽得了百花的恩惠准她诸事皆可询问,却也不敢开口打听,只得旁敲侧击地问道“公主,咱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去秦凤路。”不料百花并没有要隐瞒她的意思,直言不讳道,“当年龙津纵火的人是钱晦,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