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叔,你可回来了。俺爹让俺在这等着你,说是你回来了赶紧去老太爷那边,有大事。”
黑蛋那小机灵鬼的样子,惹得曹安堂发笑,伸手胡啦一把小脑袋。
“啥大事?”
“不知道,反正栓子叔让雷公电母给捆起来啦。”
“嗯?”
曹安堂还要再细问。
二愣子一把拉住黑蛋扭头就跑,顺着草垛子地一眨眼就没了影子,曹安堂抬头,就看到一身黑色布衣的雷公带着俩人站在了村头。
“曹安堂,我家徐老爷今晚摆宴宴请,跟某家走一趟,吃吃凉酒吧。”
说着话,转身做出个请的动作。
后边俩长工快步上前,一左一右在曹安堂身边站定。
曹安堂差点没乐死。
啥年代了,还玩绿林好汉这一套。
“行,正好我也要找徐老财说说事。走着吧。”
紧了紧胳膊下的报纸卷,曹安堂迈步向前。
“凉酒”是祝口村这一带的土叫法,拿糯米酿的自家酒,装坛封好放在地窖里,大热天取出来,喝一口沁人心脾。
说是酒,实际上没什么度数,和凉水差不多。
味道自然比不上现如今盛行的扎啤,倒是有点像古代的酒。
此地离梁山、阳谷都不远,著名《三国演义》里说的武松,喝了十几碗“三碗不过岗”,上景阳冈打虎。放在现代来说,那酒也就是几度,与某地的清酒相差不多。
由此可见,古人的酒量其实未必有多好,大碗喝白酒那都是虚的。
但山东大汉的酒力,从来都不虚。
倒进碗里的凉酒喝进肚肠,再配上嫩葱香油调制的卤煮猪耳朵和麻汁蒜泥浇汁的黄瓜拌烧牛肉,咬在嘴里嘎吱脆,那可比闻一闻路边的凉叶子舒爽多了。
自从坐下来,曹安堂就闷头吃菜喝酒,直等到满身的暑气被凉酒驱散干净,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抬头看向对面的徐老财。
“说吧,喊我来有啥事。”
徐老财咂摸咂摸嘴,显得有些胆怯。
面对村里任何人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大地主,唯独在当兵回来的曹安堂面前抬不起头,只能朝旁边站着的雷公使劲递眼色。
雷公也不含糊,上前一步,直勾勾盯着曹安堂,大嗓门说话“曹安堂,酒你也吃了,菜你也尝了,徐老爷的酒菜不是谁都能白吃的。我们就一个条件,你压住村里那些刁民,不准他们闹事。那往后,徐老爷有的,你也能有。”
“徐老爷有的,我也能有?”
曹安堂重复着雷公的最后一句话,失笑摇头“这往后,徐老爷还能有啥啊。”
“曹安堂你什么意思,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雷公这种人从来都是缺乏耐心,只要他面对的人没有按照他的想法做事,他宁愿直接用拳头去解决所有问题。
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没震慑住曹安堂,反倒把徐老财吓得浑身一激灵。
这胖地主老头赶紧伸手往后扒拉雷公。
“小雷子,你先出去,我和安堂说。”
打发雷公出去,徐老财起身,亲手给曹安堂斟满酒。
“安堂啊,来,喝酒。要说起来,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当初你爹娘过世的时候,我可是二话没说就把你家欠下的两年租子全都免了。你去当兵的时候,我不还让电母给你拿了两个鸡蛋过去。”
“徐老财,别讲人情、套近乎了,我从小就在祝口村长大,孰近孰远、孰善孰恶,我心里有杆秤,不用别人告诉我。你就说,今天喊我来到底想干什么。”
曹安堂挥手打断徐老财的往事追忆。
徐老财咬咬牙,狠声道“行,那我也不绕弯子了。现在外面到处都在闹土改,我也不是消息闭塞的人,我知道这土改是要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