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了头,做出一副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萧煦望着淑贵妃,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算白无常站在他的身边,恐怕都比他看起来更温暖一些。
“蔡家?呵。”
萧煦忽然笑了,却全无平日那笑起来宛若玉树兰芝的俊俏,此时的他给人一种诡异之感。
大太监李德方此时只觉得眼前的萧煦看起来极为陌生。从前那般清雅脱俗,贵气出尘的一个人,如今却退去了满身的矜贵,被淑贵妃几句话就踩进了尘埃里,沾染了满身泥泞,如此不堪,却又倔强的不肯服输,渐渐滋生出了一身让人看着可怖的阴森气。
萧煦看了淑贵妃半晌,缓缓转过身,提线木偶一般摇晃着下了丹墀,一步步往宫外走去。
淑贵妃看着他那仿佛跪废了一般的背影,半晌才摇摇头嗤笑了一声,低声骂道:“个小杂种……”
李德方赶忙低下头,丝毫不感表现出任何情绪。其余的小内侍看了这么一场激烈的大戏,也一个个唬的噤若寒蝉,恨自己运气不好,怎么就赶上今日当值,做奴才的,要是想活的久一点,最好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才好。
淑贵妃弹了弹耳坠子上的红宝石,抱着精巧镶嵌暖玉的暖手炉,摇曳生姿的离开了。
李德方悄然长吁了一口气,暗抹了一把额头,这才发现自己帽子下的发际线处都被汗湿了。
“李公公,皇上唤您呢。”殿内有小内侍躬身出来,恭恭敬敬的给李德方行礼。
李德方赶忙端正面色,吩咐那些小内侍安分做事,便赶忙去见景鸿帝。
此处的消息很快就被喜欢八卦的海棠知道了。
楚君澜正扶着微微隆起的腹部在屋内来回走动,便听见外头又有女孩子们聚在一起低声说笑的声音。
“……都五天了,也是仁至义尽了。”
“是啊,你听说没,还有人私下里开了盘口,就赌那位几时受不住呢,大家先前有说最多两天的,也有说三天的。”
“这大冷的天,那位就那么大雪地里滴水不进的跪了五天,听说连伺候皇上爷的小太监和小宫女都给感动了,最后人走的时候腿还是瘸的……“
楚君澜紧抿这唇是,仰起头闭上眼,一手抚着有些酸的腰,声音很轻:“煦煦……”
她真的很想去劝劝他。可她现在与身在囹圄并无区别,钟粹宫外把守的侍卫一个比一个仔细认真,这段日子她养胎的进度不如自己可以随意调配药材的时候,是以她根本不敢胡作乱为。
其实以她的本事,想要出去简直太容易了,但她不敢冒险,除非她不要这个孩子了……
楚君澜看着屋内粉白的墙壁,心里平静的仿佛冬日里冰封的江面落满了白雪。
有萧煦如此对她,她已经满足了。
她本就是双手沾满鲜血的人,上天给她一次重活的机会,即便只有匆匆的几年,她也已经经历过了人间最为珍贵的爱情和亲情,她原本那一世二十几年的人生与今世这短短的时间相比,竟都好似白活了。
走到这一步,她不怪任何人,因为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没有人强迫她嫁给萧煦,是她自己愿意的。
所以被蔡家记恨,被六皇子算计,这些都是她心下已经做好了准备的。
可是楚君澜也知道,萧煦那个呆子不会这么想。
他在大雪地里跪求皇上五天,又何尝不是用自残来抵消他心里的愧疚?萧煦从来都不会将过错推给别人,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总是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
她想出去告诉他,她根本就不怪他,可是她做不到。
而那个呆子求皇上不成 ,为了救她,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她真的很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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