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吹捧之言,说得有理有据不卑不亢,若是换作旁人,怕是早就笑得乐开怀,美滋滋的认下这功绩合不拢嘴了。
可喻佐不是。
他知道那一夜的真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越是听到这样的话,他便越发记得自己是借人之手才骗得这般声名。
“我以为林花师不会像外头那些不知情的人一样,说出这些逢迎之辞。”
喻佐笑看天歌,澹声开口。
没有笑意的弯弯眉眼使得天歌心中警铃大震。
方才喻佐拿出这盒子,断定她对此香定然熟悉的时候,天歌心中便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那是当初林回春离开临安时,她委托林回春带回上都转交给喻佐的锦盒。
盒子还是她为了能够保护香脂不被碰撞,专程寻了木匠定制的尺寸规格,所以方才看到锦盒的第一眼,她便认了出来。
本以为是喻佐懒得更换收纳的锦盒,现在看来倒像是他有意为之。
“喻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事到如今,天歌也懒得再猜。
师父答应了替她保密,但做了的事情,终究是包不住火,只要有心想查,稍加联系便能猜到这香怕是出自她这个神医弟子之手。
果然,听到这句话后,喻佐笑了笑道:
“世人都道在下在那一夜力挽狂澜,却不知若非林花师师徒及时出手,便没有那场大盛,亦没有今日制香司的风光和各家脂粉行的商机。这话别人不懂,可按说林花师应当是比别人更明白才是。”
继续阅读
天歌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果然被猜到了。
当初决定将这个出风头的机会让给喻佐而不是让徐记出头,天歌早就料到了今日的结果。
但她没想到喻佐会这么直接。
既如此,那不妨直接敞开天窗说亮话。
与方古谋皮,她或许没有成算,但跟喻佐做做交易,她还是有几分自信。
“林某人微言轻,有意在香道之上大展拳脚,可制香司向来是师徒传承,以林某的身份,自是没有进得衙司的可能,这才出此下策,让师父将在下所制香脂献与大人,以盼能得贵人青眼,却没想到这香脂会生出此般机缘。”
“方才之言,不过是林某自知此香若未经喻大人之手,不会像如今这般大放光彩,所以才甘心将香方一并交予师父,请他老人家代为转交。好的香脂,只有在合适的人手中,才能真正流芳。”
“所以在林某心中,此方在香方出手的时候起,便已然只属于大人,只属于制香司,是以方才不愿承认,个中心意,还望喻大人明鉴。”
起身弯腰拱手,天歌低眉含目将一番话说得赤诚谦卑,话里话外皆是自身卑弱无心更无力争夺,香方归属也一心认定属于制香司与己无关。
喻佐抬头看着她,没有说话。
那神色好像是在考量她这句话里有几分是真,又有几分是假。
就在天歌觉得自己腰酸肩膀疼的时候,几案对面的人终于开了口:
“林花师请坐吧。只可惜花师已有师从,不然制香司的大门定为你敞开。错失林花师这样香技出众的大才,是制香司的遗憾。”
终于有了缓口气儿的机会,天歌难得直了身子,捶了两下腰坐下:
“我是个俗人,以往想进制香司是为了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可是如今得了徐记青眼,倒是觉得赚钱才是人生快事,届时老婆孩子热炕头,怎么想怎么舒坦。所以喻大人全然不必可惜,倒是该庆幸没让我进制香司污没了官家之地。”
若说是以往天歌寂寂无名的时候,喻佐听到这话,保不齐如何想。
但如今整个上都谁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