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半载,可在之后十几年的漫长研香岁月里,却如同最初照射进他生活中的那道光,是他得以在黑暗中坚持的希望。
外人都道他是方古最疼爱的亲传弟子,可却没有人知道,这看似光鲜亮丽惹人艳羡的身份背后,是从未曾有过的信任,是防备怀疑与折磨。
从七岁开始,只要他稍一犯错,便会被关在制香司后院从不燃灯的屋子里。
那里没有窗户,没有光明,只有不见五指的黑暗,只有磨牙啃木的老鼠,只有皮鞭冷水伺候。
人前,方古对他疼爱有加,关怀备至;可在人后,他承受着的却是无尽的谩骂与折磨。
在坐上副司正之位以前,他背上的鞭伤从未好过,每次碾花材时,后背的伤口都会被牵动生疼。
可他除了忍,别无他法。
他曾试着逃离,试着摆脱,试着如归有荣那般离开制香司,可毫无根基的少年又能去往何方?被追回之后,等待他的,只有更加漫无边际的辱骂与折磨。
他本以为当上副司正之后,便可以彻底脱离这样的日子,可谁曾想,逃离了鞭打的折磨,却挨不过毒药的浸漫。
也正是在那时,他忽然想到了当初归有荣想带他离开时说过的话:
“方古是个疯子,不能以常人来论。你是我的弟子,若我离开之后,他定不会善待于你。若你愿意,可跟我一道离去,往后虽清苦了些,但却不至受半分委屈。”
——是的,归有荣最初是劝他一起走的。
是他自己,不想再经历那般颠沛流离的日子,不想再餐风露宿三餐不继。
所以他选择了留在制香司。
本以为前途一片光明,可谁曾想等待他的却是一座魔窟。
一座掩盖在深深宫墙内,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暗色诡谲的黑暗之地。
只是当他明白这些的时候,已经太晚太晚。
方古对归有荣压抑多年的不满与嫉妒,悉数变本加厉的返还在他这个归有荣曾经的弟子身上。
他打小便表现出的制香天赋,以及从归有荣处学来的制香妙论,也被方古刻意压制,并不断否定批判。
在方古看来,要制出好香,唯有法古效祖,以古代先贤的制香方式来研制当今新香。
所以他但凡效仿归有荣那般,在制香时标新立异推陈出新,都会受到无尽的嘲讽与贬低,受到无尽的不屑与否定。
以至于,他曾经一度以为,带给自己这一切折磨的罪魁就是归有荣。
没有他带自己来到制香司,没有他收自己做徒弟,没有他与方古之间的嫌隙,自己何至于承受这些折磨?
可是后来他慢慢也明白了,其实这一切的错不在归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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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不在他自己。
真正错的,只有一人。
但是这又能如何呢?
曾经带给他惊艳、领他入门的大香师已经死了,如今的他无法摆脱制香司无法摆脱方古,而方古一直推崇并迫使他遵从的法古效祖的制香方式,亦在逐渐磨灭掉他对香道最后的期待与探知欲。
做香师,曾是他最为快活的事情,也是他毕生的愿景。
可是做这样的香师,却是对他的折磨与蹂躏。
直到那一日。
直到林神医送来那盒香,直到那新香在他手中经历诸般变化,让他赢过大金,在夜宴上大放异彩。
直到他见到那个研制出新香的少年。
曾经归有荣在他生命中点亮,后来差点因方古打压而熄灭的希望之烛,在遇见少年人时重新亮了起来。
心中早已归覆于尘埃的欢喜,在那一日重新雀跃。
只是他不曾料想到,在那之后,却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