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她已然对眼前之人了解非常。
尽管不知他的真实身份,可她却能明白清楚地辨别他的喜怒哀乐。
平素易廷益会以赵姑娘称她,虽略显疏离,但却从不曾重言重语对她说过话。
此刻听到“殿下”这两个字,云珠只觉心里好似有一根刺在不断的扎着自己,提醒着她那个极其讽刺的事实。
她怎能不知自己被发现将意味着什么?
从青城至上都这一路所遭遇的种种,是她这些年从未经历过的惊险与命悬一线。
甚至当初在揽云山涧,天歌也为她坠崖身亡。
这些年来,她与那丫头素不对付,可出了青城的事情之后,再加上安阳别院的好心提醒,她已然对那丫头逐渐改观,更隐隐生出几分愧然之意。
但奈何不及她放下脸面与傲娇,那丫头却已然不在……
血的教训让她一夜恍然,终于明白从元贺等人出现之后,青城赵家大小姐绣花看书描画抚琴的日子已然成为过去,未来迎接她的,只有无尽的危险。
害死了那么多人之后,她不想再背上更多的人命。
所以从来到这宅子之后,她就按照易廷益的吩咐,老老实实待在宅子里,什么地方也不去。
直到前几日。
那时,她偶然听到易廷益与身边的小厮易之说话,言谈间似乎提起易廷益有家有亲,可这些年来,他却始终不曾认祖归宗,也没有机会能光明正大的在祠堂中祭拜自己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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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所有人都欢快激动期盼的新年,对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认的人来说,无异于最大的嘲讽与落寞。
所以她才动了为他置办年节礼物的念头,以盼能让他在这家家户户团聚的日子里,也能得到几分慰藉与温暖。
可是她却没想到,自己明明带着面纱,明明已然低调行事,却还是被人尾随跟踪。
她其实一点也不怕,这半年来在上都的日子,她最多的便是时间。
所以一有闲暇,她便会思及自己的前半生。
若非她贪图富贵,若非她一心想着攀高自视甚高,哪里会轻易上了元贺的当,又哪里会有后面那些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儿?
这个烫手山芋似的帝姬身份,在天歌死后,就这么彻底落在了她的身上,百口莫辩。
她却也不敢辨,不敢说。
不知从何时起,她忽然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这个护了他一路的男人。
她知道,易廷益护着她,一切皆因她的那层不可道破的身份。
所以她也不敢道出实情,生怕到得那时,她所得到的关切与在意,会随着真相的揭露而彻底消失一空。
她本以为,一个人默默守着这样的秘密,已然是最大的难言之苦,可到了此时她才发现,这些远不及他对她的恼怒来得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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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云拎着药箱进屋,恰巧听到易廷益那番言语,不由将箱子往桌上重重一放,满脸的抱打不平:
“易公子说这话可就过分了!我家小姐明明是为了给您准备年节礼物才出的门,又不是想故意害大家!而且我们一路已经小心至极,在外头更是来回绕了不少弯免得别人发现端倪。您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就这般说我家小姐,不觉得太伤人心了吗?”
听着这炮火连珠一般的话,赵云珠连忙出声喝止:
“碧云,莫要乱说话!”
碧云闻言忍不住想再辩驳两句,可一见赵云珠扎人似的眼神,后面的话还是硬生生给堵了回去,只瞪了一眼易廷益后便将头转过。
赵云珠上前一步:
“方才碧云出言无状,还请易公子见谅。这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