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难的,是越来越小的借力之所,和来自四周的寒冷狂风。
天歌贴着身后窗框,好不容易寻到一个稍微避风的位置,目光还得勉力不去看下方让人眩晕的高度。
刺骨的夜风如刀锥一般扎在天歌的脸上手上,但她却没有丝毫的畏避,也不敢松开半分半抓在手中的窗框
——如今这样的高度,向下已经不似向上的时候有力可借,她只要松开一点,那便会整个人从高处坠下。
就算她甩出天罗丝借力,可以天罗丝的锋利程度,怕是连檐角木柱都会削断,到时候明儿个上都城怕是都会知道,有个小飞贼在除夕之夜擅闯摘星揽月阁了。
天歌抬头看了一眼,第九层就在她的脑袋顶上,只要再上一层越过流水的瓦当,便能瞧见释慧所说的那扇朝北的窗户了。
咬了咬牙,天歌运气借力,在确定周围无有旁人之时,迎着那已经将她发丝撩乱的夜风,腾身上了九层。
然而当她借着月辉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时,忙不迭侧了身子,没有因为冲击之力直接撞上去。
但饶是她眼疾手快险险扒拉住窗沿,可双腿却失了借力之所,已然悬在半空。
抬头看着上方紧闭的窗户,天歌竭力往上挣了几分,已经将释慧在心中骂了千百遍。
“他娘的,说好的北边窗户大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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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保险起见,她临出禅房前,还跟释慧确认了好几遍,免得出现什么纰漏。
当时那老和尚还信誓旦旦允诺决不会记错,可眼前这是什么?
“和尚的嘴,骗人的鬼!”
天歌暗骂一声,尽力在周围梭巡可以借力之处。
高台之上风大,手又冻得发冷,她现在这宛如悬空坠崖的样子,若是不赶紧找个依凭之所,过不了多久怕就真的要掉下去了。
好在九层高台虽是最高,但布置却与下方微有不同,窗户边沿也稍宽一些。
借着高阁内的灯光,天歌瞅准了一处位置,估算着距离和力道,忽然将身子如吊钟甩锤一般,以手心为轴,左右甩摆起来。
到得最后一下,猛然一用力,与此同时双手松开,整个人便如离心的甩锤被甩出去,恰好落在先前她相中的那个点上。
夜风从脑后吹来,天歌一点也不敢回头去看,只能一手扒拉住边沿,一手从靴中抽出匕首,沿着窗户的缝隙小心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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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往常般将大门打开,释慧大师泰然自如的走进摘星揽月阁,而后随手将门在内合上,迈着缓慢的步子上了二层。
然而刚一上二层,先前还悠然迈步的大师霎时一提僧袍脚摆,垫着脚往楼上跑去。
——也不知那林家小儿知不知轻重,若是一个不小心碰坏了楼中的什么东西,到时候他可就不好收场了。
还有阁楼中的哑僧。
虽说这些年来,一直是他给哑僧送三餐,但是很多时候,这哑僧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每次都是他将食盒放在一层,而后等下一餐的时候来取空下的食盒。
若不是每次食盒都是空的,楼中也是一直保持着干净的样子,他甚至都要怀疑楼阁中是不是还有这么一号人了。
不过还有一些时候,老和尚也会见到哑僧在一层等着他,虽说口不能言耳不能听,但举止之间却从不遮掩感激,一来二去的,他倒也能跟哑僧之间进行简单的交流。
而此刻对释慧来说,他担心的不是别的,而是害怕万一哑僧此刻还没有休息,又正巧遇见天歌闯入,指不定会弄出声响招来外面的守卫。
到时候林家小儿但凡说错一个字,他这把老骨头就要被牵连进去了。
——到了这个时候,释慧心中才生出后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