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大长公主的衣裳都被冷汗湿透了。
她不敢深想,连忙点了点孙女的额头,含笑嗔道:“晏和,陛下这样宠爱于你,你万不能恃宠而骄。”
祖母既已发了话,谢晏和知道自己逃不过去,只能点点头。
见谢晏和不再拒绝,冯会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星笑意。
“县主,明日奴婢过来接您进宫。”
“劳烦了。”
与府里众人小心翼翼的态度不同,谢晏和的语气极为冷淡。
冯会自然不敢计较,连忙道“县主您太客气了,这本就是奴婢的分内之事。”
冯会办妥了差事,在面对大长公主时,又瞬间成为了那个矜持、内敛的内宫第一人。
“殿下,时辰不早,奴婢这就回宫去了。”
“冯中贵慢走。”大长公主连忙对着长媳崔氏使了一道眼色。
崔夫人见状,不必大长公主吩咐,亲自将冯会送到了府外,目送着冯会上了马车,才步履匆匆地回府。
到了内堂,堂上静寂无声。
显然众人都陷在刚刚那一幕里,还没有回过神来。
大长公主无声地叹了口气。
让婢女送谢晏和回房休息,又屏退了几个小辈,堂上除了秋姑姑之外,只留下了大夫人崔氏和三夫人孟氏。
大长公主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
她闭合着双目,由秋姑姑捏着肩膀,保养精细的脸庞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崔夫人亲自给婆母沏了一盏茶,和三夫人孟氏交换了一个眼神,略带犹豫地开口:“母亲,陛下近来对太子很是不满,冯会今日又说了这样的话,陛下他……”
“孽障!太子和二皇子也是你能议论的?!”
大长公主霎时睁开了眼睛,虽然上了年纪,一双精明睿智的眼睛却不见一丝浑浊。
“圣意难测,太子之事,谁都可说。只有我们谢家,你们记住了,家里任何人在太子之事上,不可多说一个字,谨言慎行,才不会为家里招祸。”
三夫人孟氏不服气道“母亲,太子和晏和自幼订婚,却在三年前悔婚另娶。那陈蓉除了是先雍王妃侄女、太子表妹,又有哪里比得过晏和半分。更何况,太子的生母陈氏,陛下至今没有追封。陛下天下至尊,先雍王妃却还是王妃之位,这不得不令人思量。”
三夫人孟氏是平安大长公主的外甥女,生母乃是长宁大长公主,在婆母兼姨母面前一向得宠。
即使明知婆母不悦,有些话仍是不吐不快。
“陛下登基之后虽然并未采选、纳妃,可膝下还有一个三皇子,晏和嫁不成太子……”
孟夫人话还没有说完,大长公主手里的茶盏已经摔到孟夫人脚前。
清脆的碎瓷声吓了孟夫人一跳。
孟夫人刚要开口,却在大长公主阴沉的面色下噤了声。
“混账!太子和三皇子乃是天潢贵胄,也是你能够议论的?!”
“母亲恕罪。”
孟夫人自嫁进府里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婆母发火,不由吓得跪在了地上。
大长公主被孟夫人一番话气的胸脯不断地起伏,也不叫起,任由孟夫人在地上跪着。
崔夫人内心里虽然觉得孟夫人口出妄言,该得一个教训,但她身为长嫂,却不能不为弟媳求情。
更何况,孟夫人心地不坏,只是在娘家时,被同样身为大长公主的母亲宠坏了而已。
“母亲息怒,三弟妹知错了,还请母亲宽恕。”
崔夫人接过丫鬟重新递上来的茶盏,恭敬地递到大长公主面前。
大长公主虽然气孟夫人心大,连皇权也敢掺和,但长媳的面子不能不给,她默默接过了崔夫人递过来的那盏茶。
孟夫人一直偷眼观察着上首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