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室外,传来了两个人的脚步声。
余禄急迫地扭头过去,看到余万年的样子忍不住站了起来。
余万年没想到会是余禄,脚步停顿片刻后就要转身回去。
“余爸爸,你不想见我吗?”余禄稚嫩的声音满是颤抖。
余万年浑身一僵,低头看着池有为特意拿一条毛巾裹起来的手铐,露出一个苦笑。
他们倒是想得周到,尽可能地减少给未成年带来刺激。
陆名湛起身走到会客室门口,对余万年做了个请的手势。
余万年从未觉得这一生迈几个步子这般艰难。
他可以对任何一个成年人说他当年所做的事,唯独不能面对余禄。
他是这一生唯一叫过他爸爸的人。
余禄见余万年走得愈走愈近,眼眶里聚集的眼泪越来越多。
当余万年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的眼泪再也控制地落了下来。
眼泪滴在他的白色衣服上,晕出淡淡的水渍。
他哽咽地说道:“你跟以前很不一样,以前你都没有胡子。”
余万年的胸口被他这一句话击得胸口一闷,千言万语哽在喉间,一句话也挤不出来。
最后只能说出一句,“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余禄胡乱地抹了抹了眼泪,被眼泪浸湿过的眼睛清澈得让人不敢直视。
“你要是喜欢我妈妈,可以跟我爸爸说。我爸爸知道你和妈妈的故事,他会成你们的。你为什么要让他死?你不知道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吗?”
余万年回答不出来。
小孩子的世界太单纯、太简单,所有的事都可以用语言去美化。
他以为这孩子跟着他生活就能不那么像常怀恩,也不像常青。
到了这一刻,他才发现这孩子跟常怀恩、常青没有什么区别。
他以后会成长成另外一个常怀恩。
“我爸爸要是没死,我姐姐就不会做大了了,以后她结婚也不会有人嫌弃她工作不好。等我长大了,我能接着爸爸的工作。爸爸说大家都习惯对女孩子有更多要求,希望女孩子的工作越体面越好,男孩子就没有多少人嫌弃他做什么工作。”余禄嘴唇颤抖,说的话都说不清,“你不但害了我爸爸,也害了我姐姐。”
余禄低头缓了好半晌,等心里的难受劲过了之后,他才又说道:“我对他没有多少印象,可我还记得他在花园里跟我说的话。他说妈妈年轻的时候受了很多苦,他不想姐姐也跟妈妈一样受苦。你和妈妈做错事了……”
陆名湛在出了会客室之后就把手机里的音乐给停了,余禄的话他一字不漏地都听到了。
他微侧着脸看着屋内哭得满脸通红的小少年。
即便还是单薄、稚嫩的脊背也同样能让人感觉到他的担当。
他没见过常怀恩,从不同的人嘴里听过他的事、听过他的评价。
此时的余禄却能让他足够体会到常怀恩是个什么样的人。
能把子女教养成这样,还给他们留下了足够优渥的钱财,能够让他们按照他们的心意不受外界与他人的指指点点而活着。
一个男人做到常怀恩的程度何尝不是一种极致的成功?
余万年未曾想过有一天会在一个孩子面前无法抬头。
他移开了目光,不与余禄对视。
更准确地说,他是在害怕余禄身后的常怀恩。
常怀恩走的时候,余禄才七八岁,谁曾料想他身上有如此浓烈的常怀恩的身影。
常怀恩对他而言,意义太复杂。
他在二十几年前,娶了他最爱的女人。
从另一个角度而言,常怀恩是他失败的见证者,也是为他收拾了残局的人。
他在李凤萍最艰难的时候出现,一点点的抹平了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