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要和亲的消息,很快传遍京城。
皇帝感念于这个女儿的牺牲,待瑾贵妃与大皇子和颜悦色不少。
也不知是有所顿悟或者什么,他像个寻常的垂暮老人,喜欢把皇子叫到跟前,说些他们儿时无知且欢乐的时光。
皇帝陛下煞费苦心,希望修缮两个儿子之间的兄弟情义,可惜见效不大。
人还健在,他说什么太子都应着,大皇子也做出表面奉承,一旦离了圣上寝宫,便双双变脸。
叶从蔚细心留意了一阵子,并未听见任何风声。
那天的事情,具体多少人参与了,又有几个知情者,她一概不知。
近来充斥着公主和亲一事,其余的不曾听说。
想来太子再怎么胆大妄为,也不敢公然把这事宣扬出去,他必定要死死按住。
再者……以前齐莛偶尔还会跟着齐宿出宫饮酒作乐,现在是连面都不敢见了。
叶从蔚对他们虚假的叔侄情谊一点不好奇,事情隐而不发,让她多少缓了一口气。
只是,它就像是一把悬于头顶的利刃,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就掉落下来。
叶从蔚恨死太子了,甚至怀疑这是命运对她的制裁。
前世她身为贵女私定终身,传出去难听点是不矜持不自爱,来一双推波助澜的作恶之手,她就死了。
这辈子没有这种危机,偏偏就出现一个不可控的齐莛。
难不成她难逃一死?
这便罢了,还会声名狼藉。
人言何等可畏,揪住了破口子,使劲往里喷唾沫,以最恶毒的用词。
眼下叶从蔚掌握住了齐宿的信任,但她不知道这份信任能够保持多久。
更不敢赌,有一天事发,齐宿愿意护住她么?
倘若人人谣传豫王妃与太子有瓜葛,对齐宿而言,也是一种伤害。
寻常男子会觉得颜面扫地,恼羞成怒还是小的,被背叛的愤怒迫使他杀人泄愤。
叶从蔚不得不设想这种状况,因为这事她一个人说了不算,她自己捂不住。
这时,她会迫切的祈祷,齐宿动作再快一点,把太子拉下来,管住他的嘴巴别胡乱说话。
到那时,才算高枕无忧。
可惜时机未到,如今还是太子最得意的时候,他众望所归。
叶从蔚只能再三小心,凡事三思而后行,直接称病不出门。
承泰侯府那边,滞留京城的柳家打算回扬州了。
做客总归有时限,柳笠仲又一心牵挂柳茗珂的婚事,赶着回去把她的婚期定下来。
叶从蔚称病期间没有回娘家,这会儿人要走了,才现身送行。
给同辈的柳茗珂、柳祯柳袱都准备了礼物,更暗自告诫表妹,人长大了是要有诸多顾虑的,否则便是不孝。
柳家即使是商户,在扬州城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柳茗珂不能只顾着自己。
叶从蔚觉得,不给她认识青鲤峰那位是正确的,否则不定哪天就私奔了呢!
“表姐苦口婆心,我心中实在安慰,”柳茗珂低头道:“还以为前段时日惹恼了你,不理我了。”
“并无此事,”叶从蔚摇头苦笑:“我确实是病了。”
生平第一回见识到那种熏香,没病也吓出病来。
“如今可大好了?”柳茗珂细细看她:“似乎清瘦了点。”
“当真?”叶从蔚摸摸脸颊,她就怕自己越来越圆润。
两人说了几句悄悄话,马车要出发了,柳茗珂依依不舍的上车。
柳家人离开,叶从蔚不急着回去,跟着往承泰侯府留一顿饭。
先去看望老太太,她眼角红彤彤的,显然哭过一场,对幼弟一家子极为不舍。
“许是这辈子再难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