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老夫人似乎听懂了陶然的话,她尖叫得更厉害,将整个身子恨不能缩进管予的身后,连看一眼陶然也不敢了。
管予急忙拍着管老夫人的背,“娘娘,她是娘中啊,她不是坏人,您别怕啊!”
任凭管予如何说,管老夫人就是在叫。
殿外的宫人跑了进来扶住管老夫人,管老夫人叫着被人拥到后面去。
管予草草和陶然说句“抱歉”,也跟着一行人去了后面。
陶然自然不能就走,她带着银杏和艾草退出殿去才长长出口气。
银杏小声说“这位老夫人是怎么了?怎么如同见了鬼似的……”
艾草扯了银杏的袖子一下,银杏不敢再乱讲话了。
陶然的眉头蹙了起来,她想到了自己的娘。
别人都说陶然长得像陶氏,却比陶然还要好看。那么是管老夫人认识自己娘?将她当成她娘,所以才犯了病了?
想想陶然就觉对不住管予。
没一会儿,管予匆匆从殿内走出来,见陶然站在门口,管予苦笑一下,“叫你受惊了,我也没想到我母亲会在这时犯了病了。”
陶然低下头,“其实应该是我抱歉才对。很多人都觉得我长得像我娘,许是老夫人从前见过我娘,将我认成我娘,才会犯了病了。”
管予皱了下眉,“不应该。我从前没听我娘提到过你娘,你别多心。”
陶然抬起头,“老夫人现在如何了?”
“在里面几个宫人守着她呢,我已经遣人去了太医局。”管予说着又向陶然道歉,“我请你过来,却又再请太医,真是我的不是。”
陶然哪里不知晓管予的难处呢?
她连忙安慰管予,“老夫人见了我受了惊的,你自然不好再请我去刺激了她老人家,这又算什么呢?我这就回去了,你才别多想了。”
管予转头看殿里看了一眼,眉头微皱起来,“我不能送你,就叫车通送你吧。”
“车通啊?!”陶然惊诧的望着管予。
当年,管予化名“程墨”去县城只带着两个人。一个是自称程墨叔父的程先生,另一个就是车通了。在陶然看来,车通从来不是管予的下人,而是他的亲人。
许多年陶然都没见过车通,现在听到车通在宫门外,陶然又惊又喜,“他还跟着你呢。”
“嗯。”管予点了点头,“今日我坐马车进宫,将马车停在宫门口了,车通就在马车上,叫他跟着你我也放心。”
陶然离开怡养阁,走向宫门,就见一辆黑漆马车停在那里。
陶然走过去,果然见坐在车板那里的车通。
车通,当年去县城不过二十出头虎背熊腰的小伙子,现在已是鬓角发白的中年汉子了。
“车通!”陶然唤了车通一声,车通看到陶然,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却再没其他神色。车通从马车上跳下来,向陶然一施礼,“白小姐。”
“你一向可好?”分别了这些个年头,陶然也没再在管予身边看到车通,她甚至以为车通已经独自去开府了。可是今天一见,车通还跟在管予身边,陶然在意外之余,也是羡慕极了管予。
车通低了低头,“很好。”
陶然笑了,车通还是当年的老样子。一脸冷漠,且惜字如金。
陶然只得将来意道明,车通“嗯”了一声,走到陶然的马车这边看着陶然上车,他坐到车夫身边。
马车驶离了宫门,渐渐在一直站在阴影里的奕殿下的眼里消失不见。
奕殿下才缓然走出来,他是看到车通送陶然回去了。他的脸上也辩不出喜怒,只和寻常时一样。
他想到刚刚自己爹爹和他说的话了,他微微扬了扬嘴角,一转身,向宫内走去。步子不快不慢,不急不缓,仿佛刚刚不过是飘远了一片云,过去便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