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野轻缓地搁下笔,只见平铺在面前的雪白宣纸上,描绘着一个姿容秀丽的女子,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就好似会转动的明珠,还有她的手指把绕着发丝,尽显俏皮,那一颦一笑间都与生前的萝蔓像极了。
须要疑惑之间,只听她身侧一道轻浅的声音缓缓传来。
“虽然萝蔓生前无父无母无兄弟姊妹,但她是最喜欢热闹的人,如今她到了地底下孤苦伶仃,我便想着亲手画一幅画烧给她。她一直笑我不思进取,只会画蜗牛,不知多少次劝我好好琢磨画技,现在她若知晓我技艺小有成就,也算是给她一个念想和给自己求个心安吧。”
须要闻言,却是悄悄的低下了头,遮掩去了那红通通的双目。可就当看见围绕在沈朝野脚边那些揉成一团的纸团,她才恍然大悟。
原来小姐这封闭自己的三天里是在跟着画师学技艺,为的,就是能赶在萝蔓的忌日上,画出一幅她的画像。
但小姐琴棋书画里最不擅长的就是琴和画,不过乐理小姐是一窍不通,可这画却是她自己懒得去琢磨。这一点,萝蔓不止说了多少次,但是最终都没有成效。
“噢,对了,我怕她想咱们,所以给这倚竹轩里所有的人都画了一幅,你瞧瞧。”
就在须要出神之际,沈朝野又敛了敛衣袖,揭开一旁盖在上面的白纸,将下边一摞的纸张递给了须要。
须要安静的接过,并轻轻地翻阅,有小姐,有她,有景儿,还有茯苓……紧接着头顶上又响起声音。
“好在画师说我有基础在,天赋也不算差,这三天的马虎拼凑,倒也看得过去了。”
她鼻子一酸,死咬住唇瓣,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萝蔓一走,小姐仿佛突然明白了萝蔓的苦心一样,不仅苦练画技,而且还思虑周到,没有漏掉一个与萝蔓有关的人。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保持平静道“萝蔓要是知晓小姐如此用心,在地下一定会欣慰的。”
“我也希望。”沈朝野微微一笑,笑的干净随和。
须要冷静下来后,便抬起头看着沈朝野,说道“小姐,今日刚好是许祥侯举行车裂之刑之日,京中的文武百官都奔赴刑场了,您要去吗?”
“我去做什么。”沈朝野将手中萝蔓的画像轻柔的圈起,淡淡道,“许祥侯唯一的错,就是自己不守官道,硬要挑战君王的威严;还有当年纵容许芙勾搭沈严铸,以至于今天帮沈朝歌对付我。其余真论起来,他欠慕容氏欠我的账早就还清了。”
就让许祥侯的血当做哀乐,送萝蔓入土吧。她暂且不能杀了沈朝歌给萝蔓偿命,但没说她不能先拿其他人缓解一下怒火。
“走吧,我记得这个时辰了,应该是要送萝蔓最后一程了。”沈朝野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是。”
然后须要就将手里的画都小心的圈好,随即拿起跟着沈朝野走了出来。而景儿和茯苓早在门外伸长脖子得等待她的出现,见沈朝野神色依旧,只不过眉眼处的沉稳冷静之色愈发的浓烈,也跟当初的小姐有了一丝不同。
沈朝野对着景儿她们点了点头算是简单的示意后,她就来到了萝蔓的灵堂前,跪在软垫上磕了三个头,之后接过须要手中的画像,一个一个地放进火盆中,看着它们徐徐燃烧成了灰烬,在一团火焰中目光逐渐恍然。
当初她们还在慕容府的时候,她就曾打趣过萝蔓,日后她要是觅得心上人,一定会像对待亲妹妹一样,隆重风光的将她嫁出去。
现在她没有食言曾经许诺她的隆重风光,只是她可惜的是亲手为她披上的不是嫁衣,而是捧着她的骨灰安葬入土。
但是萝蔓,你放心,过不了多久,她就会送沈朝歌下去见你,必定让她亲自在你面前磕头谢罪。
“大姐姐……”突然,在沈朝野的身后,响起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