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卒们睡的铺位是用干草铺成的,荀贞从中拣了根硬茅,将这个水泡挑开。
这个新卒“哎哟”轻叫一声,缩回了脚。
荀贞起身笑道“怎么?疼?等会儿就不疼了!”招了招手,把文聘召至近前,吩咐说道,“去,打盆热水来,让他烫烫脚。”文聘应令待走,荀贞又把他叫住,说道,“士卒们操练一整天,累得很,回来营中最好有热水烫脚。”
文聘应道“是!”
“阿偃,你传我军令下去从明晚起,无论操练、行军,全军各曲每晚都必须要准备下热汤供军卒烫脚所用。”
“诺!”
“好了,你俩早点休息罢,明天还要操练,还要检阅。你们的曲长心气很高,想要在明天的检阅中夺得第一,你们可不要给他丢脸啊。”荀贞说笑了两句,带着辛瑷等人出了帐篷。
看着他离去,那个四十余岁的新卒叹了口气。
年轻的新卒羡慕地说道“荀君多么尊贵的身份,亲自给你挑水泡,又令曲长去给你取热水,供你烫脚。满军士卒也没几人有你这等待遇。你怎么非但不欢喜,反而叹气?”
“唉,后天就要南下,我怕我会死在战中啊!”
“这话怎么说?”
四十余岁的新卒举了举脚,说道“荀君名门子弟,郡兵曹掾,一军之主,为我挑足上水泡,又令曲长给我取热水,让我烫脚。如此待我,我无以为报,只有以死相报了啊!”
这个新卒年岁大,不像那个二十来岁的新卒头脑简单,对荀贞给他挑水泡的目的是什么,他一清二楚。
还就不是为了让他在日后的战中敢死奋战!
虽然如此,尽管明知荀贞,但荀贞方才举止自然,毫无作假之处,与他说话,也是神情真挚,如发自肺腑。就像二十来岁那个新卒说的,荀贞这么尊贵的身份,“毫无作假”的给你挑水泡,就算明知是为了自己送死,也只能认了。所以,他叹气。
……
巡完诸曲,荀贞归帐。
刚到中军,才让刘邓等陷阵屯的军官回去休息,就有留守的亲卫来报“荀君,来客人了。”
荀贞心中一动,想道“莫不是?”问道,“什么客人?”
“从颍阴来的客人。”
荀贞顿时大喜“现在哪里?”
“在帐中。”
“阿偃,你留在帐外侍卫。玉郎,你随我入帐。”
帐中坐了七八人。
荀攸、戏志才两人皆在,余下的一个是荀成,一个是原盼。
另外四人则是宣康、时尚、李博、史诺。宣康等四人是西乡三老宣博的弟子。在荀贞任北部督邮时,宣康、李博曾被他召入督邮院中,分别委为小吏。后来,荀贞辞官归家,不久后,他俩就被继任的北部督邮给辞退了。
见他入帐,诸人纷纷起身相迎。
荀贞快步走到原盼身前,握住他的手,说道“原师!我这次南下,可谓万事俱备,就等你来了!”转顾左右,大笑道,“今原师至,我南下无忧矣。”
大前天,也就是操练的第一天,荀贞就遣人去颍阴,一个是给家里报平安,另一个便是去找原盼。原盼是太平道的信徒,对太平道那一套非常了解,对太平道的高层也很熟悉,有了他来相助,不但可做到知己知彼,如虎添翼,而且在合适的时候,也许还可以把他作为一个奇兵使用。
原盼惶恐下拜,说道“今波才作乱,盼亦道中信徒,且与波才旧识,待罪之身,何敢当君此言?”
“诶!你和波才不同。要说相识,我也早就认识了波才,这阳翟城里认识波才的人更多了去了。这不算什么罪过。月前,陈牛欲在西乡作乱,原师斩其首,夜驰繁阳亭舍告其贼事,这是大功啊!原师,我来阳翟前已将你的这件大功告诉了颍阴县君,县君说要对你论功行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