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很好笑,一点不骗人。
博士擤了鼻涕之后,问我,“你一点都不痛么?”
“我是超人。”我很自豪地说。
“我崇拜你。”他闪着亮亮的仰视的目光,然后又冒出一句,“你的手会好么?”
他指着我被纱布缠得厚厚的巨型手0,看上去像阿童木的火箭筒。
我说,“不会了,会留疤的。”
他又哭起来。
我继续作弄他,“然后一辈子被人笑,被人指指点点,没办法上大学、找工作,最后穷死。”
他更加难过地哭起来。
博士是个很善良的小孩子,我不应该这么戏弄他,他是真的为我难过。
同时,我自己的心里,更加难过。谁能保证,这些在将来,不会发生?
我已经和别人不同了,已经有一部分毁掉了。
我看着走廊另一边的窗户,天空仍然灰蒙蒙,好像那天晚上灰烬没有散尽的夜空。
12岁的我,喃喃说,“我没有办法结婚了。”
要是现在的我,打死也不会说出那么恶心的话,直截了当。
还是个才12的小屁孩说的,最过分的是,居然用超严肃超感伤的表情和语调。
根本就是早熟。
然而,那一刻,我真的很绝望地说,“我没有办法结婚了。”
好笑的是,博士也用超级认真的口气说,“和我好了。”
他说这话时,眼泪还和着鼻涕还十分应景地慢慢滑下来,像慢动作回放。
少女伤感时刻,瞬间结束。
我睁大眼睛,“和你?”
他用力点头。
我忍住要吐血的冲动,冲口就说,“你比我矮,还像个书呆子,一点不好看啦。”(我那时的眼光,大概就是停留在大眼睛的小正太品味……)
他的脸色瞬间黯淡下去。
那个时候的我,真是刻薄,现在想想,好恐怖,这么直截了当简直会被人抽。
但博士没有抽我,连还嘴都没有。估计是被我说得哑口无言。
他自己是知道自己的这些不是的。过一会,他说,“那我们总还是好朋友的。”
这小子,脑子真的满好的,转的真是快。
我想拍拍他,却发现胳膊弯不过来,于是很大声地说,“那当然,再好也没了!”
他满意地笑笑,回家去了。一向干干净净,没有半点差错的博士,居然连鼻涕都没有擦掉。
我瘫倒。
他这个白痴,到底懂不懂啊。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早在幼儿园时代,他就跟他妈妈说,“偶要跟楼上的一文钱结婚。”
他妈笑问,“为什么?”
他振振有词说,“因为一文家有一只电冰箱,我们家也有一只电冰箱;她家有一只电视机,我家也有一只。要是结婚的话,就有两只电冰箱,两只电视机了。”
这件事情,被整栋楼的三姑六婆传为笑谈。
博士不愧叫博士啊,那么丁点大,就算得这么精确了。
我探着头目送博士离去的身影,忽然就想到这么件童年往事,于是刻意摆出很老成的样子,在夕阳的映衬下摇头说,“博士啊博士,你还小,什么都不懂。”
我又懂个屁?但那个时候,我偏偏觉得自己懂得很多。
夜半时分,因为疼痛,我从来没有好好睡过。
也许,更多的是由于隔离病房不允许有人陪伴在我身边。
即使父母也不例外。
空荡荡的医院,回响着若干咯嗒咯嗒的莫名响声,我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觉得难以言喻的胸闷和凄凉。
我那时尚未察觉,孤独感已经如影随形。
但想起诸如博士那类的童言无忌,这种无助感又似乎稍微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