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壁川移开视线,没有说话,半晌方问道“据说荆王妃琴艺不在你父亲之下,你今日可听见她奏琴?”
夏青蝉奇怪他突地转移话题,但见他神色稍缓,仍回道“听见了一点,琴音清瀍,和爹爹确实同一个路数。”
江壁川道“你和赵昉一同听过两次琴了。”
夏青蝉不敢多话,仔细想了一想,确实是两次,上次是梁州城中在晏殊家竹林。
她不欲总说赵昉,正要说起别事,突地想到晏家听琴她从未告诉过人,璧川怎的知道?
赵昉的话突地传入心中,他说江府的人跟着她。
若果真如此……
夏青蝉立起身来,皱眉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晏殊家中遇见赵昉?你让你家中下人跟着我?”
江壁川看了看她,道“没有。晏殊的事我忘了听哪个士子随口说起的了。”
也说得通的,大约是那老仆告诉了谁。
她不想疑心他,爹爹总说猜忌非君子之行。
夏青蝉坐下,见江壁川神色稍稍缓和,想此时正是和好机会,便问道“那只短箭是用什么机簧射出的?那日我竟没有察觉你击中帐勾。”
问这种事情,璧川总会回答。
江壁川果然道“是我一个南召国来的仆从所制……”
又卷起袖口,给她看那机簧,夏青蝉仔细看了看,笑道“像西域胡女戴的宽镯。”
他袖中露出一角月白丝巾,像女子常用那种,夏青蝉心中奇怪,问道“这是谁的丝巾?你怎的带在袖中?”
江壁川将那方丝巾拿了出来。
果然是女子所用带滚边的丝巾,但应该不是定情信物,因为中间绣着一个狼头。
夏青蝉觉得自己见过这狼头。
江壁川待她看过,将丝巾收起,道“是探子绘来的狄国皇族纹身,”又微笑道“我不过是预备着,好找机会证实长久以来的一个猜测。不过这些事很无聊,蝉儿你不会有兴趣的。”
夏青蝉见他又恢复往日温和模样,便也笑道“你一说纹身我才想起来,范都监身上有一个差不多的。”
那时竹香也注意到了的。
她见璧川只“哦”了一声,又道“你忘了么?合州时,韩姑娘淘气下药……”
江壁川道“我记得。”
夏青蝉正要问他怎的范子野身上会有狄国皇族差不多的纹身,江壁川却突地站起身柔声道“我该去了,有要事需准备。”
为什么突然要走?
一定是因为自己提起范子野,他方才话中不是连范子野、张齐也疑心么?
这一世璧川比前世还要难以相处。
她无精打采送他至门边,江壁川牵起她的手,在烫伤的地方轻轻亲了一下,又道“我待会让人告诉大双,带点药膏过来敷上,很快会好的,下次若又拿着烛台开门,自己小心些。”
原来不是生她的气,是真的有事。
夏青蝉点了点头,江壁川含笑将她搂入怀中,在耳边低声道“蝉儿,我会让大双明日搬过来居住,只要有人照看你,以后我们便不用再这样互相猜疑,我不喜与你争执。”
他说完顺着她耳后轻轻一路亲下来,又将手伸进她衣内,夏青蝉止住他,摇头低声道“我这几日身体不便。”
又低声道“下一次。”
江壁川笑道“那你不要忘了。”
仍是搂住她。
过了很久,夏青蝉觉得自己好似要在他怀中睡着,突地听他含笑道“真的该走了,我找范普还有要事相商,越早越好。”
夏青蝉轻轻推开他双手,他这方离开,走了两步,又回身温柔道“蝉儿,西州毕竟临近战场,你这几日最好只在家中,不要出门。”
这话听着耳熟,她关门后怔住片刻,方想起前世璧川也常这般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