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
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
他低低唱完,双目凝情脉脉,“小怜,我唱得好不好听?”
“好听是好听,就是一点都不哀以思。”
“丽宇芳林空对高阁,眼中含笑相迎的倾城美人,不过是后庭玉树的流光幻影……难道不‘哀’吗?”
简直是强词夺理,断章取义,这首曲子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好不好!
方刈听了我的吐槽,盈盈笑着,并不解释,也不争辩,只是深如渊海的双瞳里,像有寂寞徘徊的无奈。
他好像被触动了什么情感机关,竟叫来酒保,点了一杯比佛利山冰茶。
这是一款长岛冰茶的衍生调酒,以伏特加、朗姆酒、琴酒、龙舌兰为基酒,兑入白薄荷酒和柠檬汁,最后用香槟代替可乐结尾,非常易醉。
叮铃——叮铃——
方刈摇晃着又深又长的酒杯,仰头灌下柑橘色酒液的时候,他的喉结滚动几下,一连喝了五六口,等酒杯再放下时,已只剩半杯了。
我有些无措,只好小声劝他喝慢点。
“小怜……”他忽然抱住我,脸蹭在我的脖颈之间,热热的。
“你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他问。
“什么?”
“我的人生没有百味,只有活着的苦,还有你……”方刈收紧了双手圈成的怀抱,说话声音越来越低,好似在刻意压抑着什么,“小时候家人不许我吃甜食,所以我一直吃不惯甜点,巧克力也是。可你送给我一块巧克力,我就忽然生了一种幻想,是不是人生真的会有另一种味道?还是说,又是我芳林高阁里的幻影?”
于他而言,连《玉树后庭花》这样满目浮世繁华的靡靡之音,都会充满寂灭空绝的苦涩吗?
城破之前,是丽宇芳林对高阁,是玉树流光照后庭,城破之后,都变成了落红满地归寂中。
人生何尝不是如此呢。
“不要这样想呀。”我摸摸他的脑袋,“那么多人连有尊严地活着都做不到,为了一口饭拼尽全力,你还有钱吃饭喝酒借酒浇愁,这难道不是人生百味吗?至于幻影不幻影……只要在你心里,就不是幻影啊。”
他静了一秒,笑了,“你这么一说,忽然发现自己才是那个惹人讨厌的‘何不食肉糜’。”
“你一点都不讨厌,如果觉得压力很大,就和我说,可以耍脾气,也可以发泄,我一定会理解你安慰你。”我想了想,放轻了声音,说“如果哪天我不在你身边了,你就当眼前的空气是我,对它……”
“闭嘴!”方刈一声低吼,“不要乱说!”
我说他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到底是谁总说我像这个像那个亡国妖姬。
方刈说,他以后不会再讲那样的话了。
他说,以后,我就是我自己,是他心里的独一无二。
我笑他又学土味情话。
“可我就是这么想的,要不……你教我该怎么说?”
又挖坑自己跳进去了……我在他的灼灼目光中转开眼睛,颇有些羞耻地想着如何顾左右而言他。
算了,他那么伤心,又那么压抑,还是做些能让他开心的事吧。
想起叶言教过我的几首诗经,“那,不如,我也唱首歌给你听吧——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挞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我吓坏了,因为第一次看到方刈哭。
由于对自己唱歌没什么信心,我全心顾着控制节奏和音调,唱完一抬头才发现他在哭。
“你别哭呀!”我赶紧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