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溪的班主任是个教数学的年轻男人,姓王。也许是为了祖国未来的花朵们操碎了一颗心,年纪轻轻头顶就光了一大圈。因为被收了一个游戏机,岑溪恨他恨得要死,背地里拉帮结伙,由他带头喊王老师绰号“死秃头”,阴恻恻说些难听诋毁的话。
他不学习就算了,还不怎么尊重师长,在班上就是“大哥大”那种无法无天的存在。
妈妈平时工作忙,为这事儿上学期岑安没少去他学校替他“喝茶”接受教育。
她撇撇嘴,抱着手臂靠在墙上,以姐姐的威严苦口婆心的教导岑溪“你闭嘴,以后不许这么说你老师,再让我听到我就跟妈说。”
岑溪急匆匆奔进屋子里来,“哐当”一声将锅放在了灶台上,饭蒸着,他嘟着嘴,委屈吧唧的看着她“别啊姐,我以后不说就是了,真的,你别跟妈妈讲。”
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害怕姐姐跟妈妈会生气不理他。
因为当时,这两个人,是在他不算太长的人生路中,最为重要的亲人。
虽然后来不是了。
“喏,去洗菜,”岑安满意的笑了笑,朝他努努嘴,自己挽起袖子把菜板清洗干净,准备切菜,“还有土豆,也要洗。”
岑溪一一答应着“好。”随后埋头苦干起来。
妈妈中午没有回来,打了个电话告诉岑安工地上临时有事回不来了,让他们姐弟俩自己吃午饭就行。
她细心叮嘱妈妈一定要记得注意安全,前不久电视上才报道了几条工地机器故障工人出事的新闻,她还是记在心里的。
挂了电话,岑安扯开嗓子喊“小溪吃饭啦———”
没人回应,屋子里空空荡荡,只有刚摆到灶台上的一锅南瓜汤,正寥寥散发着腾腾的热气。
她最后还是去音乐培训班门前把人揪回来的。
岑溪一开始还不乐意回来,耸拉着脑袋,唇角深深抿起“姐你让我再看看吧。”
那时候岑安不懂,有些东西对于弟弟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存在。一些念头一旦在心底扎了根,就再也没有办法连根拔起,而是肆意成长,直至发芽,最后逐渐长成参天大树。
她僵着脸“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跟我回家吃饭,看这个能看饱吗?”
“姐………”岑溪刻意拉长了尾音,口气颇有种撒娇的意味,“我真的很喜欢这个,我就想看看而已………”
“你喜欢个鬼!”岑安厉声打断他的话,“下次期末考试再不及格你就去补习班喜欢吧!”
岑溪动了动唇,目光扫向身旁透明玻璃内安静摆放在架子上的一把纯黑色吉他。他放在兜里的手原本已经微抬了起来,他想告诉姐姐,总有一天他攒钱要买下这把吉他。
可是最终,他还是移开了视线,揣在兜里的手颤抖了一会儿然后归于平静。
“嗯,好,我们回家吧。”他淡淡的说,随后不管不顾岑安,率先迈开步子朝巷子深处家的方向走去。
姐,你等着看吧,总有一天。岑溪在心里默默的想。
她被他这态度气得不轻,胸口不停上下起伏着。一个转身,那把漂亮的吉他就映入眼帘。
岑安并不懂,对这个东西的理解仅仅也只停留于好看,应该挺贵。
擦得十分干净能映出人影的透明橱窗里,那把吉他就安安静静的躺在架台那儿。不断有来来往往的行人经过门店,视线无一例外会朝这个方向投来片刻。
它接受着路过万人的注目礼。
于是越发显得高贵遥不可及起来。
岑安紧盯着看了许久,唇角抿得越来越深。
好半晌,她才转过身,回家。步子迈得有些沉重。
岑溪三下五除二扒完了饭,在桌子上铺了几张宣传单,练习册摊开在上面,他手里握着笔,竟然是在写作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