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比蜗牛还慢,一点点往前挪,好不容易拐进正阳门,再也动不了了。
从车窗探头望出去,棋盘街口到千步廊这段路,如同现代国庆长假各大热门景点,所不同的是,除了人,还有马车和马。
马车有左右穿插的,有打横堵住路的,总之想往前一步,那是想也不用想了。
护卫们和马匹几乎无立足之处,马匹长嘶不断。
太乱了!张宁连连摇头,眺望半晌,道“步行不一定过得去。”除非会轻功,从马车顶上纵跃而过。
刘念半个身子探出另一边车窗,好半天才不敢置信地道“人真多啊!都从哪冒出来的?”校阅时没这么多人吧?那天他们一路畅通到五军都督府呀。
张宁道“还用说?肯定是家中长辈陪他们一起来看榜。”
“没断奶。”刘念深深鄙视。
校阅对勋贵子弟来说,意义非同一般,对勋贵们来说,何曾不是如此?家中子侄通过校阅,意味着后继有人。
陪同看榜,不是正常得很么?
从正阳门这个方向过去,过棋盘街,过大明门,左边就是五军都督府,依次是前军都督府、右军都督府、左军都督府、中军都督府。中军都督府后面是后军都督府,紧邻后军都督府的是太常寺和通政使司,通政使司隔壁就是大名鼎鼎的锦衣卫。
锦衣卫就在前军都督府和右军都督府后面,面积比这两处大得多,几乎是这两处的总和。
榜单贴在中军都督府门前墙上。
中军都督府在千步廊最里边。
所有人全堵在千步廊,休想前进一步。
太阳越升越高,阳光快洒满整条千步廊了,堵在原地的人们渐渐烦躁,脾气暴躁一些的勋贵子弟骂声不断。
“快打起来了。”刘念站在车辕上,脖子伸得老长,兴奋不已。
张宁道“你要想去打一架,我不拦你,但不会帮你。”以他对刘念的了解,只要他点头,这货肯定迫不及待去凑一份子,帮那边完全不重要,只要有架打就行。
“……我们是兄弟。”刘念老大不乐意地道。
张宁冷静道“万一我们的名字上榜,却因为打架而被取消资格,冤不冤?”
“对哦。”刘念一拍大腿,做恍然大悟状。这里是千步廊,哪是打架滋事的地方?
可很快,他双手握拳,嘴里念念有词“快打起来!快打起来!”
真是一个孩子。张宁笑笑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
马车有固定的小几,上面可以放一两碟点心和茶盏茶壶,两人出门时,清儿备了热茶和点心,堵到这时候,茶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就剩最后一盏。
“打起来了!阿宁,快来看。”刘念喊,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
张宁放下茶盏走到车辕,居高临下望过去,正阳门附近,两个打架的勋贵子弟已被长辈喝止,互相斗鸡眼似的瞪对方。
“唉,不多打一会儿。”刘念失望。
张宁道“我们走过去吧。”
要是有人指挥交通何用堵到这一步?张宁感概不已。
两人下车,刘念握手挥拳,道“要是有人不让我们过去,我们就教训他们。”
这是找到打架的理由吗?张宁道“阿念,我们就要有差事了,不要老想着打架。我们有太多方式赢他们。”
“他们”是指那些有家族资源倾斜,受家族重点培训的子弟,确切地说,是刘念的长兄刘世延。
刘世延是诚意伯的长子,自小被刘瑜寄予厚望,得刘瑜细心教导培养,如今管着诚意伯府的庶务。
刘念从懂事起就清楚,自己以后要看长兄的脸色。他心中憋着一口气,稍大一点,这口气便通过打架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