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澈日光滢滢透过鹅黄窗纱,我伏在案上用各色丹青认真填补着上次描画的花样子,正垂头私私考虑着在画布上跃然的菊花到底是用淡粉上色好还是用翠青上色好,鼻尖一阵发痒,就不经意的拿起笔头戳了戳,秋思点了沉香进来,一时殿内烟雾缭绕,华幕低垂,窗外藤芷寂寂,落地无声,忽闻一声清脆如银铃般的发笑,我好奇抬眸一望,原是秋思立在不远处,我瞅着她道:“笑什么?”
秋思捂着嘴,笑容却从眼睛里迸出来,“奴婢是瞧着娘娘的样子,竟没想到还有事情竟也能把娘娘难成这样。”她一面说着,一面拧了一把毛巾递给我。
我不解的看着她,“递毛巾给我做什么?”
秋思轻笑了笑,指一指自己的鼻尖,我一蹙眉,忙走到镜子前,才发现自己的鼻尖上沾染了五颜六色的丹青,我无奈的耸了耸肩,一边用湿毛巾擦着,一边笑说:“定是方才上色时换笔时不小心把笔头弄脏了,我也没发现,一直想着那朵菊花该上个什么颜色好。”
秋思走过去,捧起案上的画布,又扫了一圈丹青,想了想,笑说:“奴婢认为还是淡粉色来得好。”
我笑问:“为何这样说?”
秋思轻巧答:“娘娘是想把这句话绣在陛下赐的那匹蜀锦上头,蜀锦的颜色清淡灵巧,属靛蓝,若是再绣上翠青的菊花岂不寡淡,还是淡粉色带来一丝明亮的好,娘娘说呢?”
我点头,“你说得不错。”
风过处,窗棂微微一晃,日光闪过如剑锋一般凌厉,我眼睛不自觉的躲了一下,秋思干脆推开窗角,外头的天空宁静清然,就连麻雀也只是懒洋洋的栖在枝头,没有了飞翔的欲望。
冬雪端了一碟小厨房刚做好的核桃酥进来,笑说:“娘娘也画累了,吃点核桃酥歇歇神吧,刚做好还有些温热呢!”
我走过去在桌边坐下,秋思在旁边打着扇子,“这天气也难为你们还在炉子边打转,”挑起一块入口,甜而不腻,口齿生香,不觉赞道,“好吃!”
冬雪满足的笑道:“这算什么的,奴婢们自来都是习惯的,只要娘娘觉得好,奴婢们做什么都是甘之如饴。”
我笑,又往窗外看了看,玩笑道:“这天儿这么热,恐怕建康淮河里的水都要被熬干了吧!”
秋思神色里像是藏了玄机,小声道:“说起淮河,前两日奴婢听说淮河那里的确是发生了一件十分离奇的事情。”
我听着,一时兴起问:“什么离奇的事情?”
秋思正要说,冬雪忙打手拍了秋思一下,“这有什么好说的!”
我瞪了冬雪一眼,“你别打岔,”又扭头问秋思,“你快说!到底什么离奇的事情?”
秋思清一清嗓子,煞有其事道:“奴婢听外头的公公说,前几日有人在清晨时分去淮河打水,见到河面上漂浮着无数的竹筒绵延数百里不断绝,也不知是什么人放进去的,后来,有人拾起将竹筒打开一看,里头居然放着一张纸笺,娘娘道是离奇不离奇?”
我抱臂思索了一会儿,觉得此事并不简单,定是有人有意为之,又问:“可知道那纸笺上头写的什么话?”
秋思摇了摇头,“这奴婢倒是就不知道了。”
我勃然笑道:“你不知道,有人一定知道。”
秋思问:“谁?”
我看着她道:“陛下。陛下一定知道这件事是怎么一回事。”
秋思言语间有些为难,“就算陛下知道,奴婢也不能平白无故的替娘娘去问陛下这事吧?”
我起身,敲打了一下她的头,“你不能替我去问,我可以自己去问啊!”
秋思、冬雪还在面面相觑间,我一刻都没有迟疑,信步就往外头走去,依稀听到冬雪在身后埋怨,“让你别说,你偏说,娘娘的性子知道了必然想要弄清楚原委,又不得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