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日囹圄外的天气如何?”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白饵凝视着他,心底藏了许多话想要和他说。
透过他那双湛蓝色的眸子,她仿佛可以看见一整片雪野,其上阡陌纵横,弯弯曲曲,回环曲折,一直延伸到秦淮河那浩瀚的雪色。
“今日”李愚负手在后,不经意地垂下眸子,闪烁其词之时,眼底流淌着的流光淡淡隐去,而余光里,她倩影轻移,缓缓跳出了他的视线,唯闻一段流水清风似的欢歌。
“朝时金光万缕,几度流云翻转,晚来余霞成绮。”白饵蓦然转身,迤逦的眼神忽而飞到天窗上,只听得窗外的小雪正簌簌地飘落,她嘴角情不自禁露出浅笑,折回的眼神更加旖旎,继而朝他呢喃“此时但闻玉磬。”
一番绘声绘色,她满心期许地仰头望着他,等待着他心底里的答案,而他却恍如在梦中。
她不知,流云翻转,余霞成绮,这寥寥几字,早已将他本就不定的思绪牵扯到了那片斑驳的光景里。只可惜,隔着空旷孤寂的漫漫时光,共对同一片斜阳,却是两种心思。
“呆望了一整天天窗,感情就看出了这么一个结果?”看着白饵一脸自我陶醉的样子,将离忽然纳闷地问了一句。
他本以为,为了早日离开这个鬼地方,她会一心一意想着关于逃狱的计划,他本以为,她既能做到旁若无人,想必是个极其专注之人,感情心思都用在看星星看月亮上了啊!
她不经意地偷瞄了李愚一眼,然后敛着脸喃喃道“囹圄之中度日如年,我也只能闲数流云、静听雪声!”
她自顾自地玩弄着相扣的十指,垂眸思忖,将离又怎会知晓她的心思,从前看天,等候的是雨燕飞来,而今看天,等候的,却是良人归来。
难解傻人心思,将离木然地摇摇头不再接口,眼神漫不经心一扫,凭着敏锐的察觉能力,很快便发现了李愚身后的异常。
他摆摆头,朝李愚淡淡问“二弟今日归来,似乎与昨日有些不一样。”
被大哥唤得心头一震,李愚诧异地抬起头,看向他时,眼中是波澜不惊。
没想到,他极力掩饰着内心的伤痛,躲过了白饵,却终是没能躲过大哥。
“有什么不一样吗?”白饵一个激灵,凤眸抬起,轻柔信步至李愚身边,看画一般看着他面上虽清冷如雪,但眸光精炼,似水无痕,除了阳春三月的暖意,便是江南烟雨的多情。
有什么不一样吗?心中颇是心旷神怡,她窃窃问。
“刚才那股子机灵劲哪去了?”将离勾了勾唇角,别有深意地问。
提刚才,忆刚才,白饵只觉得一言难尽,索性转过身子对空喃喃了一句“可能躺着看到的风景与站着看到的风景有所不同吧!”
将离皱着眉不禁举目两处来回观望,只觉得地上一阵拔凉,心中忿忿感情又在嫌弃他?
正迟疑着,李愚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抿唇朝二人笑了笑“确实有些不同。”
迷之微笑再次引来白饵迥异的目光,只见李愚负手从身后奇迹般地变出一簇光彩夺目的花枝!
囹圄之中没有灯盏,唯有囹圄外悬挂在暗道墙上的孤灯静静地照着,这一刻,所有的光亮仿佛都聚焦在这簇紫阳花上。
“紫阳!?”白饵盯着李愚手中的花枝惊讶道,李愚笑着点点头,将紫阳花递给她。
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因这簇紫阳花而沸腾,她兴奋地接过紫阳花,埋头观赏着。
“何谓紫阳?”见白饵看得入神,将离不禁疑惑地问。
白饵不假思索地解释道“紫阳花又名绣球花,绣球花长在茎的最顶端,它很是娇小,初绽时是淡绿色,花开之时是淡粉色,还透着一点儿白,花开四瓣,犹如一只只粉色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