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一笔头。你俩别学我爹,莫劝。”
二人闻之皆惊。
俏麻子张口结舌“你这话可当真?真中了举人?”见廉衡哑声知其默认,连连惊愕,“瞒我们考了这等功名,原是大事,喜上加喜,为何要悄声隐没?连鹿鸣宴、魁星舞你也隐了去?你小子也太他妈不够意思了!”
“衡儿锦心绣口,一朝高中自是情理。这般忍耐可是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廉衡冷笑“现今公道全无,不打点各家试官,谁叫你进得那朝堂一寸。”
“埋汰的便是这理,我不去,就是交不起那银子。你倒好,哪来那许多银两去行官礼、交寿银?”
“我自有命,先莫问了。”廉衡岔开自己,问敖顷,“兄长,今科会试你可有打点?虽说令尊也有一官半职,但目今左相当道朝政紊乱,请托者登高第、纳贿者获科名,非此二者,虽有孔孟之贤也无由自达。给不足他寿银,你便有晁董之才怕也见不得圣上面。”
敖顷听着,确是脸红,也不知羞臊什么,羞臊里夹藏着万分无奈和颓然,最终也只能轻轻微微“喔”一声。
廉衡眼底闪抹悲凉,那一寸寸向深处蔓延的悲凉,竟有些嘶嘶阵痛。末了他皮皮一笑,装作敖顷赧容是因其不耻这卖官鬻爵的下三滥勾当,而非别的,便忙松快话题说“忘了兄长是孔圣人托生,生来只为做学问,区区科考算什么。”
“衡儿莫要再取笑兄长了,好嘛。”
见他神色更黯,廉衡不愿再作尖刺囊锥,忙将无意露出的毒尾收紧,干拌口唾沫看向东侧院那处特设锦帐,引开话题道“兄长,那锦帐内,当真坐太子几人?!”
敖顷缓神半晌轻声说“确是。”
“我道这无钱见不得圣上面,原来这无钱,天潢贵胄们的面儿也都见不着一个。”
“时下也不安稳,太子世子四人以安全起见,只待人流散尽,才由护卫护着回宫回府,你自是见不着。”
“廉衡,你若不怕你爹拆了你脚后跟,明天‘逢三日’就溜入院里,靠最西角打头坐腚,鸭颈子撑长,保管得见天颜。”俏麻子指点着人满为患的院西角,与他又扯淡嘴。
“人活着也就靠这两腿撰吃喝。我还是留着一丝两气,将些有用的事做吧。”
适时儒父开讲,几人捉忙投神。施步正骑在几丈开外的大树上,一听儒父讲经讲史,不由得打盹打瞌睡。真担心他深眠了熟杏子一般栽下来。
儒父崇门,一代鸿儒文坛巨擘,桃李满天。今皇和诸多文官都师从其下,其中尤以傅砚石、相里为甫及杨鸿礼三人才学最盛。老先生原本寓居宫城边一所皇家院落,开设教坛,豪门贵胄与寒衣素服皆可听之。十四年前,他执意离京,明皇不允,折衷之下,最后在城南东郊辟出块阔地,斥资百万,盖了座书院给老先生,赐名“弘文馆”。儒父自达城南,一应平等视之,管你皇亲国戚凤子龙孙。
再说回十四年前的昌明十年,太子明晟尚且六岁,侍读除年仅五岁的明胤、唐敬德外,还有明皇钦点的右相长子相里康。彼时东宫太子太傅已更换成杨鸿礼,明皇令其谨以辅佐,待太子一纪满龄再出宫受教于崇门座下。傅砚石满门寂灭后,儒父搬离宫城阙台,蛰居城南不再问俗。待太子一十二岁满龄,该出宫学习时,明皇从亲军二十六卫里遴选出十二名高手,赐名“金翼”,敕令紧护四子安危。四子日常习授,依旧由东宫太子太傅杨鸿礼负责,每隔三日,四子至弘文馆听经讲史一次。以是,各家达官显贵,一为太子世子面前混个熟脸,二慕儒父胸中万千世界,便皆在这逢三日弃了国子监一同涌来这城南面东的清净地。
每到“逢三日”,弘文馆盛况空前。除了锦衣缎面的世家子弟挨肩擦背坐于院内,还有不远千里万里的无数寒门子弟。说来叫人笑话,也不知哪家定的规矩,华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