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绢布等实物为主。可怪就怪在,对于广大农户,普遍情况却是实物税与白银皆要交,且越穷的地方所交白银越多,而经济富庶之地所交实物税则越多。”
“造成这一现象主因,是因缴纳实物税作为祖制,始终难以动摇,白银在税收中的名义始终是补充实物税的‘折色’。江南之地富庶,粮产高、漕运便,作为正色的实物税征集较易完成,但偏远之地往往粮不足额、运输不便,以是只能缴纳白银,地方用这些白银再就近买粮上缴……如此,愈是贫困之地赋税压力愈大。对于农户而言,白银并非保值品,粮食才是。然而,白银愈是屯积居奇,愈是银贵米贱,以是使用白银交税迫使百姓利益进一步受损。同时,由于转运需要,官府收到的实物税中,有一部分还要折银以节省运输损失,于是就要通过商人和市场进行买卖,此时把持粮食和白银的地主商人就会从中套利,此为一剥;当官府将白银运送到目的地后采购粮食又被盘剥一通。关键点,缴纳折色时的米银比价是官方定死的,所以银价高腾,农户只会被二次盘剥,政府亦损失税收,地主商人却大套其利,绝大多数白银就这么沉淀在了他们手里,或买地或窖藏,使得白银很难流进国帑。”
“然而白银并非官方货币,没法依靠增发货币解决财政危机,以是,朝廷只能继续加派税收。如此一直,恶性循环,直至今日。因而,改变征管方式,重中之重。”
廉衡一气说完。
明胤声气不闻。
小鬼收声那一瞬,有些出神的大人物,特别想像敖顷一般,柔柔摸一摸他脑袋,问,如此操心上心,是否很累?然后小鬼借机给他卖个萌。
然他没有。理智告诉他,不想成为下一个敖顷,不想为其套牢,能远不近。末了,大人物面无表情,声音冷冷,故茬重提“三位大人才在云南施展拳脚,周远图也才刚去漳州,一切尚无眉目,你搅扰朝堂,反成他们掣肘之力,最终只能令他们毫无建树还落得个致仕贬谪。”
廉衡嘴巴略抽,心说“得,白瞎我一通唾沫,真个鸡同鸭讲,啊不,对猪弹琴。”一瞬他只想跳车。
明胤察觉他心思,知晓自己又将他推远了,一瞬不安,甚至惶恐。一番纠结,他再次被逼出手,温热的掌心扣在其冰凉的脑门上,将其摁实在棕垫上,以防逃走。语调不明道“说不得你一句?!”
嗨哟,您那是一句么?!
廉衡瓦凉的心情被那只温热的手掌一瞬就捂暖了,他叹口气,对眼前人突然没辙。肩膀油然垮下一寸。
一份感情面前,谁怂谁陷得深。
在廉衡以为自己先怂先吃亏之际,他并不知,世子爷肩膀,早早就不由自主垮下过多次。
廉衡捏了捏眼眶,无奈道“‘银为主’的思想,如果不事先渗透到陛下意识里,生根发芽酝酿两年,他还是会把满大街的宝钞当成个宝贝。此次官捐一千四百万两雪花银,如果陛下还没意识到银子究竟去了哪里,如果三年后云南稍有成效而陛下依旧执念不改,算我输。”
明胤见他坐老实了,方说“后宫此次,亦募集了三百万两。”
“咦!”
“狸叔未告知你?”
“狸叔只说妃嫔争宠,效仿百官争相捐银,以博陛下欢欣,并未说孰多孰少。”言讫,廉衡鬼鬼一笑,“后宫募集,您是推手咯?!”
“永和宫德妃,是我母妃故交,我去信,拜托了她几句。”
“喔。”
明胤望向他“你不问,谁捐的最多?”
廉衡眨巴眼“您这么问,铁定不是皇后娘娘独大了。谁啊?蔺贵妃?新欢?旧宠?”
明胤略盯他眼“明旻。”
“嗯?”
“明旻。”明胤耐心耐意道,“明旻素爱稀奇宝贝,又最受陛下宠爱……”
“陛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