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亮,似是雪敲棋子。
莫落听着听着,几乎要痴了。
纪梅唱罢,脸色微红,还有些不好意思,但一双眼睛满是热切,巴巴地看着莫落,似乎想要他的赞许和肯定。莫落心里怦怦乱跳,冲口道“还要扮丑呢,往脸上抹泥巴。”
莫落说完,几乎就要抽自己的嘴巴。
纪梅轻轻一笑,低头看看,抓起一把带雪的湿泥,拉过莫落的手,放在他的掌心里,慢慢闭上了眼睛。莫落奇怪道“这是做什么?”纪梅道“你不是说要往脸上抹泥巴吗?我试了好几次,都不太会抹,你来抹吧,什么样都行。”
莫落怔怔地看着纪梅。她现在没有施粉,也没有涂抹口红胭脂,清秀的小脸,只有双颊冻得有些发红,长长的睫毛沾着白色的雪花,带着一丝紧张的表情。
忽然,莫落一扬手,便要将那团湿泥糊在纪梅的脸上,纪梅下意识地一咬牙。
“啪嗒”一声,那团湿泥终于还是落在了地上。莫落叹口气道“这么好看的脸,涂脏了怪可惜的。你这姑娘,我算是折在你的手上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纪梅惊喜地睁开眼睛,半信半疑道“真的?”见莫落点点头,纪梅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想要去抱住莫落,终于还是忍住了。
“那我以后,就也住在这里啦。”纪梅走进去,邹邹眉头,“我刚来的时候就想说,你这里怎么这么乱啊。我把那些首饰都当掉了,衣服也卖给了绸缎庄,可以在这个地方添一些锅碗炉灶什么的,还有这里……要把这个草席,分成两块……”
看着忙里忙外的纪梅,莫落忽然涌上一丝歉疚,连忙道“姑娘,刚才我是瞎说的,你可千万不要当真。跟着我是要吃苦的,我觉得,你要不还是别……”
纪梅正色道“第一,我不叫姑娘,你喜欢的话,可以叫我小梅;第二,我最讨厌说话不算数的男人,所以你不许反悔!第三,是人都不喜欢吃苦,可是……”
说到这里,纪梅脸上一红“可是跟你吃苦,我乐意得很,换谁都不行。”
莫落见她说这段话的时候,前半截装模作样,显然是在学自己那天所说的话,是在“报复”自己,可最后一句话,忽然轻得几乎听不到,带着娇羞,好似后面还有一千句、一万句话,却欲说还休。
纪梅眨眨眼睛,轻轻问道“那你呢,我以后叫你什么?”
莫落想了想,笑道“叫花子,姓名什么的最不值钱。姑……小梅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也不过是个没落弟子,咱们以后就兄妹相称,你叫我落大哥就行了。”
“好啊,落哥哥!”纪梅想了想,自作主张地把称呼给改了。
莫落眼前有些发热,忍不住别过头去。他生于一个百年名门的末裔,父亲是个每天都梦想着做皇帝的疯子,稍有不顺心,就会对身边的拳打脚踢。
好在,莫落还有母亲。他的母亲也是大家闺秀,对父亲一片痴情、不离不弃。母亲不会武功,可是武学典籍无一不窥,也造就了莫落广泛的涉猎,让他成了一个少年英雄。
可是,在他十八岁那天,母亲带着父亲去了一趟少林寺。回来之后,父亲把自己关在一个屋子里不吃不喝,三天之后突然狂性大发,一把火把一座百年庄院烧成了白地,全庄上下五十余口,除了莫落被母亲罩在水缸中之外,全都葬身火海。
在水缸中,莫落听见母亲说得最后一句话是“儿啊,继承你爹的……遗愿!”
莫落不想当皇帝,如果这是父亲的遗愿的话,他就更不想当了。从此之后,他舍弃了自己的名字,索性当个不讨饭的乞丐、不打劫的游侠。
不管谁问他的来历,都只说两个字“没落”!莫落从不在一个地方待超过一个月,这开封城虽然繁华,他也原本打算过几天就走的。可这个萍水相逢的姑娘,却一副要在这里安家的架势。他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