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徒儿曾经放下过,却失去了发现放下之后,便不再是一个人了。道化无极要我融于天地,我却不能真的迷失于天地。”
洪景天愕然。
断楼看着洪景天,继续说“徒儿斗胆,觉得这情义二字,太师父也未曾放下。”
听到这句话,洪景天脸上突有红光浮现,不禁仰天大笑。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传授你武功心法,自以为可算作是你的师父,没想到现在倒要你来教我了。是了是了。圣人要出世,必先生于世中,感世间冷暖;圣人要入世,必先有方外慧眼。这一出一入,所变的无非是一个情字,而这来回往复,所在乎的也无非是一个义字。要想放下一切,必先了然一切,若要了然一切,必要抓住这情义之根,所以圣者既是入世,也是出世,内圣外王也罢,七情六欲也罢,都无大碍。放下即是不放,不放既是放下。妙!妙!所谓反者道之动。这道化无极功,原要人放下一切。可你唯有不舍下这情义,才能放下一切,不入邪门魔道;你若放下了情义,别的却也没什么好放的了。怪不得这最后一式,大成若缺,我二十多年来一直无法参透,大成既是大缺,大无便是大有,无招便是全招。楼儿啊,你才是我的师父啊!”
说罢,洪景天大笑三声,又大哭三声,阖目打坐,口念心法,渐渐入定。断楼跪下叩了三个头,慢慢退出,看着那逐渐干枯的瀑布,又拜了两拜,就此离去了。
此时,风雷大作,天上的暗云沉沉压下,似乎要将这座海岛吞没。断楼走到海边,看见那块曾经刻着道化无极功故事的青石从潮水中露出头来,光滑无字,只有四句偈语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
怒涛翻滚,向着岸边汹涌而来。断楼恍若未闻,在原地呆呆站着不动,任由海水将自己整个浸泡,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退去。
断楼长舒一口气,感觉无比的轻松,似乎什么东西正在从全身流出、消散,跟着那海水,同漫漫远去,也不知哪几滴水是刚才曾经冲洗过自己的。他心里清楚,从此之后,自己再也不能、也不在需要什么道化无极功了……
“图鲁?”兀术轻轻推了推断楼,把他从一个月前的回忆中拉了出来,“你在想什么?”断楼摇摇头,笑道“我连自己都做不好,又怎么能开导你?”
这时,窗外传来一声吆喝,是完颜亮,叫道“哟,这不是死囚犯的干娘吗?怎么,你干儿子谋反,你女婿拿你的命做赌注把他换来要杀他,你还敢来这里凑热闹吗?”
显然,可兰到底还是牵挂断楼,绕了个圈之后还是回来了。腾的一下,兀术和断楼同时站了起来,正要发作,却听外面一个略带稚气的声音道“是啊,我爹太老实,嘴上是说要杀人,实际上却不杀人。迪古乃哥哥你却是嘴上跟谁都特别亲,手上却不知杀了多少人,果然高明得多。我常听我爹说,他十分器重你,一定要好好待你,并向你多讨教讨教哩!”原来是那七岁的小孛迭,正在回敬完颜亮。
完颜亮一时噎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随便骂了两句,拂袖离开。
听着车轮声远去,断楼放下心来,笑道“星儿这孩子,年纪不大,却是聪明得很。”看兀术面带忧色,说道“不过,这完颜亮……”
兀术摆摆手道“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他就别想兴起什么妖浪!”
断楼道“他今年还不到二十,你却已经四十多岁了,这以后……”
兀术大笑两声,不屑道“人生在世,也不过短短数十载年岁。我能管好自己活着的时候,就已经不错了。至于身后如何,便该交给后人去做,我又何必操心?”
断楼想了想,笑道“也是,我这辈子便做了许多糊涂事,只怕身后也没什么好名声。不过,我还有几套功夫在身,这几天已经都写在了这南面墙上。你找机会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