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家人即将去洛阳朝见天可汗,并将为部族带来永久的和平,都非常高兴。
一时间,离别的忧伤与和平的喜悦萦绕在这片针叶林营地中——这边是妻子拽着即将远行的丈夫说个没完没了,那边是儿女央求自己的父亲带回大唐的玩具与甜食,有的白发的翁媪则嘱托自己的儿子注意身体,有的弟弟叮嘱自己的兄长一路珍重。
就在这时,人群中蹿出一个裹着破烂兽皮、蓬头垢面的疯女人,她手中举着一块乌油油的龟甲,疯疯癫癫地手舞足蹈,在人群中钻进钻出,口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都得死!哈哈!都得死!哈哈!”
这不祥的言语惹得几个剽悍的妇女要用巴掌和柴棒整治一下她的疯病,那疯女人见有人要打她,便抱着头一溜烟跑开了。
她恰巧跑过王悔的身边,身上的恶臭熏得他几欲作呕,王悔听到她嘴里还含混地念叨着“野猪吃人,哈哈,野猪吃人,哈哈!”
军仆李猪儿啐了一口,骂道“呸!呸!呸!真是晦气!”
琐高向王悔解释说这疯女人原是前契丹王可突干的小女儿,名叫乌真。可突干被杀后,她一个人逃了出来,可能是因为惊吓过度,又生了场怪病,就此变得疯疯癫癫起来,大家可怜她,任凭她在营地中自由走动,平日还对她略加照拂。
王悔闻听此言,颇感慨人生际遇竟如此荒诞多变,也不由一叹。
……
终于,入唐求亲的奚人使团在史思明的陪同下上路了,他们纵马泅渡过土护真河的浅滩,向平卢城的方向进发,幽州节度使张守珪已在那里等候。
几日盘桓下来,奚族名将琐高注意到了史思明这位大唐副使也颇为不俗,此人的目光犹如草原上的一匹孤狼,犀利、残忍,从身手上看也绝对是战场上的一员悍将,而他手下的士卒更是唯他马首是瞻,然而琐高也能看得出来,此人非常敬重王悔,一言一行都极有分寸,就像一条驯服了的獒犬。同样的,一向目中无人的史思明也对眼前这位奚族名将起了相惜之心。
大雪后道路泥泞,携带了大量珍贵货物的队伍行进速度不是很快,直到第二天晌午队伍才缓缓行至平卢城外的一处山谷。
突然,山谷中蹿出一骑,史思明定睛一看,来人正是安禄山手下的一位传令兵,那人奔到马前急传道“左骁将军有紧急军情,令校尉速回行营!”
“何事?”史思明大声问道。
“属下不知!”那传令兵将令传到,也不多说,调头纵马而去。
史思明心中惊惧,暗暗思忖义兄安禄山怎会带兵于此,心念电闪间,蓦地出了一层冷汗,忙向琐高抱拳行军礼道“琐高将军,转过这道山谷就是平卢城,末将有重要军务先走,告辞了!”
还未等琐高答话,史思明便一声狼嚎般的呼哨,一百余幽州兵便立即出列,随着他奔入了山谷,只将琐高和他的使团抛在了原地。
琐高的脸色已阴沉的怕人,他已从史思明那慌张的神态中觉察到了点什么,急忙传令道“全队戒备!”
他话音未落,只听“嗖”的一声,一支冷箭正中他的肩窝!
“啊!”琐高猝不及防,大叫一声跌落马下。
随着一阵梆子响起,左右两边丛林中箭如飞蝗般向他们射来,奚人纷纷中箭落马,立时死伤了大半。
琐高不愧是奚族第一勇士,他一把拧断了箭杆,狂喊道“贼子有诈,我们上当了!跟我杀出去!”
他拧身上马,带着幸存的奚族骑士向来路杀去,两边山林中的唐军伏兵随后掩杀过来。
他们奔不多远就被一支队伍截住去路,当先马上一员金甲唐将,身材胖大魁梧,正是幽州左骁卫将军安禄山。
此时,愤怒和仇恨充满了琐高的胸膛,他高举手中的长矛,转身向身边的奚族战士喊着“大唐无信!王悔欺我!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