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上传来的疼痛感开着跑车似的,在她身体里纵横交织的神经马路上来回狂奔。无疑,她被杨烨咬了。
尖锐的啼哭声冲击着老人的耳膜,并且刺激着她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还勉强架在她两肩之上的脑袋强烈地感受着一阵阵眩晕。老人偏到一边,双手紧紧扶住柱头,稳了稳心神,极力使自己不至于歪倒在地。豆大的汗珠在她层层叠叠的额面上密密麻麻地排兵布阵。
“你再哭,再哭,老子捏死你!”杨福贵朝着陈晓方向大吼,话刚说完,就觉得左脸火辣辣的痛。他挪开捂脸的手,那黝黑沧桑的脸上便浮现出清晰可见的血红五指印。他沉重的脑袋宛如一口黄钟,在被剧烈的撞击之后,发出阵阵轰鸣。
“你是个高中生还是头畜生?!”
不等杨福贵话落嘴角,老人的右手掌瞬间聚集了浑身的力气,跳起来、扇过去,老手打在杨福贵脸上的那一刻,她背后的陈晓似乎真切的从一声清脆响声里听见了骨骼拉扯碰撞的声音。老人打完,稳稳落地,没有摔倒,也没有扭到老腰。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自然如天上行云、地上流水。
刚刚还在杨福贵嘴上叼着的洋洋得意的半截烟头,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火红色弧线之后,就直接飞向了水沟。随着“哧”的一声,一缕青烟升起,是烟头临死前吐出的一口浊血。
老人就像是一个刚完成高难度动作的体操运动员,潇洒转身,招呼着媳妇进屋,不顾儿子杨福贵在原地品尝着巴掌的余味。
天冷心更寒。
陈晓连日来,落泪如六月江淮梅雨,连绵不断,昼夜不分。她看起来似哭非哭,因为只能看见眼泪而听不到声音,这其实是她多年来练就的“本领”。如果陈晓想要放声大哭,那她就得找个隔杨福贵远的、他看不见的角落,偷偷躲着,方可淋漓尽致、心满意足地失声痛哭一场。在声泪俱下之后,她蹲在阴暗角落,抱膝而坐。夜色正好袭来,形成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