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马人挑起帘子,一个着藏青色大氅,手上戴着小叶紫檀手串的男子从车上下来。这面容坚毅的男子正是杨弼。
他下来之后,驭马人并没有立刻放了车帘。这时里面又出来一人。
顾小北看得心惊,这最后出来的年轻男子心口处隐隐有东西在蠕动。那东西蠕动到男子衣服的交领处时,反而不动。
缓缓从里头往外探出一爪子。
这爪子他认识,是猫的。那年轻男子他也认识,是郡主前来顾家陪同的那位。郑小秋走了,他理应去跟着。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顾小北想把那只猫看得真切一点,又让自己暴露了一分。
杨弼似有所察觉,往顾小北所在的这边看了一眼。
顾小北立刻躲了回去。
估摸着差不多了,顾小北状似街上来来往往的百姓,随意地在几个小摊位走走停停,尔后堂而皇之走到驭马人那,直言自己对杨学士有着仰慕之情,想见见他,如若能拜入他门下就更好了。那驭马人倒也配合,毫不含糊对顾小北说着,“杨学士和大凉的世子就在这六合楼吃饭,你进去问问店小二就知道他们在哪。”顾小北对着驭马人作揖道谢后,就入了六合楼。
瞧见这一幕的两个卖冰糖葫芦的小哥,都从对方脸上看到状似惊喜的表情,异口同声地说着,“跟着他!”
话落,两人随手拦了个过路人。脸上有两撇小胡子的正欲把冰糖葫芦全塞这路人手中时,头上戴帽那位快速地开嗓说着,“呐,兄台,你真是我哥俩今天站这么久,见到的头一个如此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神勇威武……”低头瞄了下路人那圆鼓鼓的大肚子,“嗯,圆圆润润的人呀!为此,你只要付三文钱,就可得到草木棒子上满满当当的这些冰糖葫芦了。”
小胡子闻言,拍了帽子的头,“你钱虫蛀脑了吧你!”
话落,直接当街脱掉套在外面的粗褐短衣,把那衣服放在大胖子手上,“送你啦!”
“喂,你等等我呀!”帽子一面唤着,一面扯拉掉和小胡子同款粗褐短衣。没能走上两步,大胖子就拽住他,“给我十两银子,要不然我就告诉李侍郎去,说你们哥俩逃学来街上倒腾糖葫芦。”
帽子气极了,“你这胖子,我这才刚夸的你,你怎么能威胁我呀。你拿了我的葫芦还没给钱呐你,你有脸说我嘛你!”
“不就三文钱,我给你!”
“涨了,是十文钱。”
“十文就十文。”
帽子拿了钱,一把将两个扎满糖葫芦的草木棒子抄到手里头。眼神边示意大胖子瞧那驭马人,嘴里头边糊弄着,“瞧见没,那是杨大学士的车夫,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们哥俩没有逃学。我们这是跟着杨大学士出来的,有人带着的呀!啧,你这什么表情,我们真没逃学。喏,你现在给我三两,我就带你过去找那驾马的问去。那驾马的若是不搭理我,别说十两,我给你三十两。”
那大胖子没见过李侍郎,只是常听人说,李侍郎的两个儿子喜欢扮作穷苦人家的模样。没成想,碰着的还真是那哥俩。胖子心里头寻思着这帽子还敢拿回糖葫芦,那他的话不是真的就是那驾马的是他的人,里里外外自己都讨不着钱,倒不如拿到糖葫芦,自己卖去。
大肚子被帽子骗着了,嘟囔着,“不是就不是呗,把我的糖葫芦拿来。”
帽子从草木棒子上扯了七八串给大胖子。
“不是说全给我么?”
帽子深深地看一眼面露疑惑的大胖子,淡淡道“你觉得合适么?”大胖子被帽子的神情怔住了,忙麻溜地走开。
帽子入了六合楼,招了一旁的伙计过来,问着,“有没有见过一个和我年纪相仿,有两撇小胡子的人?”
那伙计很快就回答了,“没有见到。客官你是打尖呐还是住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