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才寅时五刻,街道两旁的小贩已早早支了摊子,扯着嗓子在卖力吆喝,一些商铺也陆陆续续把门打开,差使伙计挂上店铺木牌。
一进城,梅妆成就拖着庄少承自顾寻了个街边小摊,点了两碗只加葱花不加蛋的鸡蛋面。
末了,瞥见一旁眼巴巴瞅过来的某人,梅妆成十分不耐地啧了一声,到底朝那妇人多了一句嘴:“麻烦婶子多放点面,少放点汤,谢谢!”
此言可谓是非常厚颜了!
周围的面客投来几道新鲜目光,梅妆成假意一咳,一派的面色如常。
庄少承有气无力地摊在桌上,但眼底却是藏不住的促狭。
支摊的妇人扬声一应,旋即又是一愣,忍不住侧眼扫过两人的行头。
见一人背对她而坐,墨冠束发,一身素衣,清瘦的背脊挺得笔直,另一人虽身姿懒散地斜坐着,那面容却十分俊逸,两人形容看似狼狈,气质却又十分矜贵。
心下略过一番计较,妇人到底手脚麻利地把面下好,唤过自家只及她腰腹大小的儿子将面端给客人。
梅妆成接过自己的一碗,扬脸朝那孩子清浅一笑,似是没见过这般好看又温柔的大哥哥,那小孩霎时红着脸蛋跑开了。
庄少承看着女子面容,顿时浑身不得劲,闷着头不满的嘀咕:“看把你招摇的,连小孩都不放过……就没见你对我这般笑过。”
梅妆成抬眸瞥向他,见其埋着头专心吃面,有些漫不经心地收回打量他的目光,把面囫囵吃下肚,这才算是舒坦了些。
吃一碗面并要不了多长时间,梅妆成吃好时,就瞅见庄少承正杵着下巴看她。
挑了挑眉,梅妆成不客气地抬手叩叩桌面,意思十分明显,付账!
庄少承作为七个铜板的持有者,特别慷慨地一扬手,将那妇人唤来跟前,放了六个在她手上。
看向手中还热乎着的六文钱,妇人一贯维持的笑脸终于忍不住龟裂半分,但其到底是个见惯了南来北往落座歇脚的人。
保持脸上笑意不减,妇人朝庄少承微弯了下身子,声音和缓道:“公子,还差四文钱。”
此言一出,任是梅庄二位脸皮厚如铜皮,在接收到周遭投来的目光,亦泛起股淡淡的尴尬。
梅妆成刚要起身的动作一顿,她转头看向庄少承。
周围的面客亦随着她的动作看向庄少承。
而刚拿过包袱的庄少承本人:“……”
他面露微诧:“这面莫不是五文一碗?”
妇人笑了:“瞧公子一路风尘,是从外乡来的吧,定也不知,幽町郡的物价较之其他地方可是要贵些。”
“这面,确是五文钱一碗!”
庄少承惊愕:“可我没加蛋!”
“但您多加了面。”
“这也算?”庄少承瞠目。
“这当然得算!”
两人各执一词之际,一个年轻公子替妇人答了话。
这道明朗的男音在几人中间骤然响起,显得有些突兀。
梅妆成与庄少承俱转过头,看向这个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
见其着一身珠玉镶衣的对襟宽袖波纹袍,梅妆成无声地眯了眯眼,视线转而落在他腰间的佩剑上,脸上极快地闪过一丝异色。
庄少承看了对方一眼,眸底倒没什么情绪,但面上却闪过一抹微讶。
这抹微讶教那年轻人瞧了去,他轻笑一声,自顾道:“五城二郡唯幽町郡最为富庶,但是这里人多地少,自给犹有不足,多数商贾便利用自身渠道,从其他地方购进物品,再论以高价卖给当地百姓。刨除成本不算,婶子这一碗五文钱的鸡蛋面,已是极为便宜的价格。”
这个年轻公子言罢,也不等梅妆成他二人作出反应,兀自从腰间系的一个锦袋里掏出一块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