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南岸找到了钱同疏,没有看到提刀的老女人,在他身边的是修平和修飞,两人几乎一样的眉眼,让人恍惚有些错觉,栗子没有低下头去,谁都不看,胜男抓住钱同疏,“你受伤了吗?”
钱同疏调皮地笑了笑,张修平摇摇头,咕咚一声远处河里露出一个脑袋,头发乱糟糟湿答答地挂了满脸。
钱丽正自奇怪,突然钱同疏扯住自己跑了起来,立秋紧紧跟着她跑在身后,胜男三人紧随其后跑离河岸,直到就要看不清露出的那个女人脑袋。
“同子!”每个人被吓了一跳,钱老师推着自行车出现在眼前。
“嗯!”
“早点儿回家吃饭!”
“嗯!”
“那谁啊?”顺着钱老师的目光一个湿淋淋的女人出现在远处大路上!
“不知道!”同子没有回头,钱老师骑上了自己的自行车。
“那谁啊?”
“烂人!”
老女人并不老,她体态匀称,脸庞美丽。
飞飞:同子后妈!
“你后妈!”
“我想要个后妈呢,每人腾地呢!”
“奥,就是给你爸相亲那女的!”钱丽恍然大悟,胜男轻轻点点头。
“那她怎么回事?”五人一转眼钻进巷子里。
“看她不顺眼,骂了她一顿,她不服气,拿刀砍我,就把她装麻袋,揍一顿,扔河里了!”
同子的话没有道理,但他说起来就有了。
走在医院长长的走廊上,钱俊源有些心头疲累,他来过这里很多次,但每一次都是钻心刻骨的疼痛,似乎任何一刻的嘈杂人声都可以把他击得粉碎,他像一个幽魂跟在巧心身后,他盯着她衣服上的圆点图案,感觉走在路上的只有自己孤单一人。突然圆点晃动了一下,巧心啊地一声大叫,踢开趴在她身上的人,“妈……”“妈,你来看我……”一个中年男人眼神发呆,抱住巧心的脚痴恋地笑着,钱俊源迟缓地抱住妻子,看着对面男人身上的病号服,无力地推开他抓住妻子的手,却并没有成功。
很快奔跑赶来的护士合力架走他,他痴痴的眼神和痛彻心扉的哭喊久久留在钱俊源的心里,甚至让他产生一丝退缩。妻子站起来拍拍衣裤,一手挽起包袱,一手牵起丈夫的手,他们走得不快,不久他们停在一间病房前,钱俊源吐出一口气,推开门,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那人转过头看着他,咧嘴笑了,钱俊源也随着他笑起来。
弟弟钱俊生是一位精神病患者,八岁的时候做梦吓得,他梦到了什么,谁也说不清,只是有一天钱俊源起床弟弟就变成了大家眼中的精神病。一开始他住在家里,他会突然跑出门,会一下子生很大的气,也会不认识自己和别人,直到有一天他拿出了一把刀,钱俊源永远忘不了那一刻的感觉,眼前的这个人像一团恐怖的乌云,吞噬了父亲,也许他不是人,是一个失去知觉的恶魔。
但钱俊源不能不爱他!
钱俊生在玩一把水枪,他把一个粉色小桶里的水慢慢装进枪里,然后猛地射向桶里的水面,激起一阵水花,他会露出满意的笑容。钱俊源出现的时候,水枪里装满了水,于是钱俊生举起枪对准了他,正午的阳光铺洒在他的脸上,水滋过来,钱俊源感受到一阵凉爽。
巧心一直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兄弟两个,她没有笑,她想找个凳子坐一下,她用眼光四处打量着,这件屋子里住着三个人,从进门开始住在中间的男人躺在床上就一动不动,眼睛望着天花板像是死了又像是活着,另一个男人坐在病房的地上对着角落一直在自言自语,巧心看不到他的脸,但听清了他的话,他是个皇帝,正在教训自己的皇后,因为她吃了自己的羊腿,还背着自己找别的男人,他突然哭起来,拿自己的头吭哧吭哧地撞墙,一时间巧心有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安慰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