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心发现,这件屋子里除了这三张床再没有可以坐着的地方,她正要放下自己手里的包袱,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女人出现在她眼前,巧心一眼就认出了她,确切地说,是认出了她这身衣服,她是这家医院的护士!
巧心看着她像一阵风走向自己,抓紧自己的包袱,“唉,你们家怎么回事啊,电话打了多少回了,你们家儿这病人怎么着啊,还治不治了!”这个女人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个子瘦高瘦高的,说话又脆又快,还好她的意思比较简单,巧心听明白了,她已经去拍中间那个男人的脸了,他动了动眼睛。
巧心也快速地答着,“治!治!”
“那行,跟我过来交费,欠好几个月了啊!”她扶起痛哭的男人,“皇上起驾了!”
“不治了早点儿说啊!没说你啊,啊……”护士的粉色制服被打湿了,钱俊生举着水枪,冲着她笑。
小护士没有什么表情,脚下踩了风火轮似的走了,巧心快手快脚地跟着她出了门。
“你走慢点儿!“回家的路上两人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巧心打破了僵局,钱俊源走得实在太快了,他像是没有看到巧心一样,一股劲儿地往前走,巧心知道他一定生气了!
钱俊源停在原地,不动了!巧心走过他身边,他突然发起怒来,“我跟你说,俊生儿绝不出院!”
“你别跟我说,跟医院说!”
“你是我媳妇儿,我不跟你说跟谁说。”
“这会儿我是你媳妇了?不出院你拿钱!”
“我拿!”
“你拿!”巧心伸出手来,钱俊源不说话了,“家里的钱我都拿出去了,有辙你想,我是没法儿了!唉,不是我说,俊生儿也认识咱们,不是一点儿事也不懂,在那地儿待了十几年,把他领回来也不是什么不行的事儿吧!”
“不行!”
“没钱也不行,怎么了,这日子不过了?我跟香香借的钱还没还呢啊,俩孩子上学不要钱啊,你看你闺女考那点分儿,将来你打算叫她去干什么?!”
“分儿分儿分儿,少考两分儿就不活了!我爹怎么死的你知道,俊生儿扎的,后来我妈也没了,他这辈子只剩我了,你现在把他弄家里来,我得把他拴起来你知道吗!”
钱俊源走了,留下曾巧心一个人立在原地,巧心知道,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日子,只是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应该怎么过。
秋天冷了,包袱里有几件厚衣服,穿上!
“啪!”香香在二儿子背上打了一巴掌,“你干什么成天打他?”二胖在打领带,他穿得笔挺,凸起的肚子把白色衬衫鼓得紧紧的,像是稍微一碰就会爆炸,他挺着肚子出了一身汗,但他也很快发现自己作弄不了这条领带,香香顾着三个要出门上学的儿子,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的二胖,“飞啊,多穿两件衣裳,知不知道秋天了,你不穿秋裤,也得穿秋衣吧,你看看你穿得跟过夏似的,妈还能害你吗,你多穿点儿,这样就算从车上摔下来也摔不疼。”
“谁摔下来啊,我再说一回,要不是同子撞我,我不摔车行吗?我跟你说不清了我,我不穿!”
“你就别管他了,他爱穿不穿呗,看你事多的,你过来看看我这玩意儿怎么扎啊,弄不好了呢?”
“什么不管了,你说得好听,这个死飞飞最爱惹事,十处敲锣九处有他,我这两天心里一直嘀咕,我那下下签闹得我整体提心吊胆的,万一他再撞车可怎么着?”
“妈,我骑自行车!”
“这样我更担心啊,你个自行车能撞过摩托车吗?”
修远:“人算不如天算,该来的都会来!”
香香:“你说什么!”
二胖:“我说我要出门,给我扎领带!”
修平:“我们要迟到了!”
香香:“快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