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积劳成疾病倒,不能理事”的消息传到东华门外,群臣议论纷纷。
位列三孤,最德高望重的姬念祖:“皇后娘娘病倒,我们依照礼法应去问安。”
群臣行到建极殿外,请人通传。
王诗韵在玉阶前拦住内使,低声说:“娘娘好不容易睡着,不要进去吵她。”
内使为难地说:“可是,诸位大人都在外面候着。”
“让他们回去。”
“那,那不是假传圣旨吗?娘娘明令,群臣求见必须通传,不得迟缓,耽误了大事奴婢可担待不起。”
王诗韵冷笑:“大事都是少数几个人商定的,一群人来求见,怎么可能为了大事。”
“可是——”
王诗韵怒目:“可是什么?有什么事比娘娘的身体更大吗?”不耐烦,“算了,你在这里看着,谁都不许进去。娘娘素来浅眠,谁吵醒了她,便是娘娘不怪,本姑娘也整死他。”
“外面——”
“本姑娘去跟那群人说清楚!”
群臣眼睁睁地看着通禀的内使被一个小姑娘拦住,又见那小姑娘绕下玉阶,来到众人面前。
王诗韵微微屈膝行礼:“民女见过诸位大人。娘娘身体欠安,刚刚睡下,不宜打扰,不知诸位大人有何要事?”
都知道她是林长年的外甥女,皇后身边的大红人,没人与她为难。姬念祖说:“臣等听闻娘娘抱恙,特来问安。”
王诗韵不客气地说:“生病的人需要休息,哪能来打扰?本来还算安康,被你们一‘问安’,更不安了。”
范叔同说:“王姑娘有所不知,这是君臣大礼。”
王诗韵还真不知道这回事,她知道民间如果有人生病,亲友都会去探望病人,莫非是一个道理?
甘本长为她解围:“无论前朝还是我朝,都有‘礼不朝后’的说法,但皇后娘娘临朝理政,娘娘凤体关系天下安危,故而臣等特来问安。”
王诗韵明白了:“也就是说,诸位大人想知道皇后娘娘的身体状况,还能不能打理政务?这你们放心,娘娘年轻,休息一下就好了。”
群臣还是不怎么放心,姬念祖说:“皇后素来勤政——”都不上朝了,必定病得很严重。
王诗韵冷漠:“她就不能歇一个早晨?”
姬念祖忙说:“姑娘误会了,老夫不是这个意思。”
王诗韵说:“她连一天都不会歇,估计最晚下午就会去文华殿理政。”挑眉,“你们不会这一上午都等不了吧?”
群臣便在殿外行四拜之礼,然后齐齐离开。
保护了钱明月的睡眠,王诗韵很开心地回到自己房间,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她将自己可能存在的,甚至已经萌芽的,对大梁权利核心的影响,毫无遮掩第暴露在了群臣面前。
这是群臣最忌讳的。
群臣以为自己才是最有资格影响大梁权利核心的人,君王采取他们的建议是“广开言路、广纳谏言”。但他们不允许太监、宫女、妃嫔影响君王,称呼他们为阉党之祸、祸国妖妃。
王诗韵非宫中奴仆,也不是妃嫔,可有些人还是不能容她。
监察御史李开达、卫十科等人联名写了一道奏折,弹劾王诗韵“寄宿之女反客为主,阻碍君臣大礼”,请皇后“谨防上官婉容之祸”,等等。
文人的笔是能杀人的,王诗韵不过为钱明月争取了一会儿睡眠时间,就被他们写成了不知礼数、心机深沉、野心勃勃的祸国妖姬。
钱明月阴沉着脸将奏折拍在御案上,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君臣并不总是一体的,现在,就是君臣博弈的时候。
她决不能退缩,如果她退一步,就会被人逼近一步,直到退无可退,届时恐怕没人能保得住王诗韵。
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