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到庭院,沿着侧边的抄手扶廊一路前行,先是经过正屋西侧的厢房,正屋里的几个媳妇丫鬟见到迎春今日这副样子,竟是不敢失了礼数,纷纷行礼避让。
迎春边走边点头回礼,不一会便来到了正门口,却见两匹高大强健,油光水滑的枣红骝马,拉着一辆装饰华丽的青盖马车,在那里等着。
马车后方,跟着一队人马,为首的自然是孙绍祖,他今日穿着一身正式的白缎征衫,上褶下裤,腰系皮搭,前后青铜掩心,腰间别着一把佩剑,骑在那匹白色的高头大马上,正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只是当他看到盛装之下的迎春时,眼神微微凝了一下。
迎春扫了他一眼,自然是也不搭理,只径直走向马车。
只是她今天这身装束有点繁琐,裙摆宽大,头顶上的珠冠又过于华丽冗长,而这辆马车又比一般的高,即便有喜安帮忙,也是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这导致她上车的时候,先是裙角卡在了马轮的辋毂处,然后腰间垂下的吊饰挂在了车门边的把手上,最后头上的珠花,又碰到了门框上边的横梁处。
就在她心中暗自咒骂这身可恶的衣裳时,一只手伸了过来。
这只手手掌厚实,骨节粗壮,手臂处青筋隆结,这,自然不是喜安的手。
她抬眼看了一下,但见孙绍祖正沉着脸,面无表情的站在她身边。
迎春自然没有理会,依旧一手扶着珠冠,一手努力去够向那门把手。
孙绍祖面上隐现怒气,伸手就去握住了迎春的手。
迎春甩了一下,却是没挣开,同时觉得一道很强的力气从手中传来,她被这力道一托,人便上了车。
她转过头瞪了孙绍祖一眼,然后想把手抽回,但手掌依然被孙绍祖紧紧的握住。
她觉得自己一瞬间似乎有了错觉,竟觉得对方的手微微颤了一下。
她再次用力抽了一下,这次对方倒是松开了手。
“笨死了。”孙绍祖低声骂了一句。
迎春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眼角余光见喜安也已经跟了进来,便猛地把车门狠狠的一合,发出哐啷一声声响。
承恩寺在京郊麓山脚下,离孙府有不短的一段路程,马车在路面上平稳的行走着,只听见马蹄敲打着路面,发出嘚嘚的声音。
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气温开始慢慢升高,车厢内也开始变得闷热了起来。
迎春困意上来,便倚靠着车窗,打起了盹。
不晓得过了多久,车帘被揭开,阳光射了进来。
“到了么?”迎春迷迷糊糊半睁着眼睛问。
“还早呢。”耳边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迎春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却见孙绍祖从窗外递了一个水囊进来。
迎春此时嗓子确实又干又燥,正要伸手去拿,又猛地将手收了回来。
“谢谢了,我不渴。”迎春说罢,继续闭上了眼睛假寐。哼,搅人清梦。
孙绍祖看了迎春一眼,便也不再言语,将水囊收回挂在了马鞍上。
这般又行驶了半个来时辰,天气益发的热了起来,迎春从睡梦中醒来,但觉脖子下面渗出了一圈微微的汗液,嗓子里面也是又干又渴,十分难受,于是她坐正了身子,轻轻咳了一声清了一下嗓子。
“怎么还没到。”她沙哑着嗓子问喜安。
“估计快了罢。”喜安便拿绢子替迎春拭去额头与脖子下的汗珠,一边回答道,声音也有些干哑。
这时,孙绍祖骑着马匹再次出现在了窗外。
他一言不发,再次将一个水囊递了进来。
“谢谢了。”迎春面上依旧挂着疏离的微笑,眼睛也不看他,只望着前方紧闭的车门。
“这是专门替你准备的。”孙绍祖耐下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