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人除了思金思银思女人外,就只剩下些与苡容一般可怜又无聊的思乡之情了。
又一日,晚风寂寂,蓼汀花溆藕塘边,我拎着盏宫灯,走在后宫外苑的石子路上气馁极了。
“哎哟!”
夜漆黑,一颗石子绊了脚,我吃痛地蹲下,脚痛难忍,我却抓着脑壳忧伤地想“偌大的长安宫,我到底要去哪里找这个所谓胸怀大志的隐士?”
未等我想透彻,就看到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寝宫里走出来一个玄衣人。
我赶紧将宫灯吹灭,趁着稀薄的月光,看到此人墨冠束发,身量单薄,行色匆匆往我眼前一闪而过。因蹲在乱花堆里,他并未发现我。
我奇道“这隐士没寻着,却寻着个道士!”
月光黯淡,我并未瞧清楚他的脸,可是他的步伐毫无章法,其中定有古怪。
我当下决定跟上去一看,遂勉力支起身,折了半根酸枣木作手杖,一瘸一拐地尾随那人而去。
可怜我崴了的半条伤腿,左躲右藏绕了大半个时辰,他居然又绕了回来!仍旧是方才他出来的地方,只见他小身影一闪,侧身入了寝宫门。
我跛足凑过去,看到原先亮着的灯火暗了泰半,抬头一看,金匾额上题字永荔宫。
“永荔宫?”我疑忖道。
紫淑、芳仪、永荔,这些不都是后宫嫔妃们的居所吗?
这道士进了女子的住所,我现下想到的,便是宫中寂寞佳人幽会俏情郎。
我搓了搓手腾挪到窗边,点开窗户纸,借着一抹昏暗的光,看到如下一幕
这厢房并不如紫淑宫那般镶金嵌玉,只在正中放了只金丝楠木浴桶,许是刚放的热水,上头氤氲着滚烫的水汽。一旁寒鸦戏水的屏风围遮了大半屋内光景,再除去四方桌上一支插了白色仙客来的黑釉花瓶外,再无其他可供赏玩的器物。
我心想这寝宫的陈列未免太过简洁,饶是宫中再没女眷居所能简陋如斯了。
一阵清风刮过,殿内烛火摇曳,我提了提神,见那玄衣道士进得内堂,除去外袍又散了发,看这阵仗是预备洗澡?
我正想着避讳,手指还没蒙上眼缝,就看见他内衬滑落,露出一副玲珑有致的身材。
“女,女的?”我瞪大了眼睛。
支使我继续看下去的是她身上一个至关重要的部位——胸!
至于为什么关注那里,当然不纯粹是因为她有着一副惊艳绝伦的雪腻香酥白凤膏,而是那白凤膏上头的一颗黑痣。
胸怀大“痣”?!
我一刹那福至心灵,觉得师傅的那句话应当如是解!
我一时激动不已,真是老天开恩,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答案竟在美人丘壑处!
我小心就着伤腿,又将窗户纸点得更开了些。
那阁中女子已经入浴,三千青丝如泼墨一般分洒下来,泊在水面沉不下去,围着正中一张苍白皎小的脸——淡的眉,淡的眼,连唇色也是淡淡的,没有多少表情,就像搁在一旁案几上的那半只残烛,经久未挑,发着恹恹的光。
她将整个人沉下去,一寸一寸,最后沉在水中许久,久到我都要以为她是否被水浸透没了呼吸。
我正踌躇着是不是要弄出点动静,或者喊个俾子去瞧一瞧,耳畔“哗啦”一声水响,再看去时她已从水底钻了出来。
风带动烛光,不灭反明,璀璨的灯火将那张犹带水露的脸照得通透,大约是被滚水熏缭的缘故,雪中带绯,宛如一颗剥开的熟鸡子,落在了胭脂缸里滚过一滚。
我揉了揉眼,看见那精致的面庞越发精致,两弯新月的眉,长而动情的眼,微微上翘的琼鼻下一张九勾九画的嘴。我被一种撼动人心的美震慑住,想起长安街上说书人击节吟哦的那句玉人浴出新妆洗,香脸半开娇旖旎。
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