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玄女面无表情,冷然道:“娘娘何等尊贵?怎生甘为他人门下奔走?却叫碧瑶好奇得紧了,紫薇帝君何曾有了这般大的能耐,竟得以使唤娘娘办事?”
她甚是自尊,虽是说着冷嘲热讽的话儿,这“犬马”、“爪牙”、“鹰犬”之类的字眼,隐于话中,却绝不吐半个脏字。
斗姆元君面露嘲讽之色,并不搭话,转而对将离道:“这位俊俏小郎君,紫薇帝君邀足下赴他寿宴,你可敢去?你若害怕,便去碧瑶丫头罗裙底下躲着,想来她也不会介意,是吧?呵呵呵……‘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见者,三十六年。’足下真真好福气呐……”
将离心中大怒,顾不得去好奇,为何最后这一句唐人杜牧《阿房宫赋》中的语句会在这里出现。
这老虔婆忒也可恶,竟敢将冰清玉洁的玄女姐姐喻为不要脸的荡妇!
羞辱于他那也罢了,他堂堂男儿,岂能与妇道人家作那口舌之争?即便说得对方无地自容,那也绝无分毫光彩。
但她侮辱了九天玄女,就绝非他所能容忍!当下他再也顾不得礼仪廉耻,便欲开口喝止。
忽觉手心一紧,原来琼英担心他会忍不住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儿,顾不上自己也十分愤怒,反而过来安慰他。意在点醒于他,有些话语,由男子口中说出,终究是落了下乘。
但将离对人情世故何等通透?岂有不知之理?
于是也捏了捏她小手,面色丝毫不惊,轻笑着说道:“尊驾此言大谬,谬之极矣!碧瑶姐姐何等样人?广寒仙子不及其万一,洛水神女望之而愧走;皎皎兮如凛冬霜雪,素素兮若腊月寒冰,三界谁不倾慕?始皇嬴政不过区区人间帝王,虽位极人君,却也高攀她不起。樊川居士这《阿房宫赋》,描述的乃是美貌的深宫怨妇不得君王恩宠。尊驾用以比之碧瑶姐姐,岂不是牛头不对马嘴,徒自叫人指摘清光境中人不学无术,贻笑大方?”
“想将某一介书生,整日价足不出户。仅仅能跟在碧瑶姐姐身畔鞍前马后,替她打打杂便已万分荣幸,如何有机会识得那劳什子帝君?既然素未谋面,这害怕二字,真不知从何说起。不过将某生性怯懦,尊驾硬要说将某害怕,想要躲到女子罗裙之下,却也未必差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此时就连九天玄女也将美眸投向他身上,目光游离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将离心中冷笑,脸上仍浅笑吟吟。这老虔婆若是以自身地位相迫,他碍于瑶池外交,吃些闷亏忍气吞声倒也认了。可她偏生不知死活得以言语来挑逗他,简直是自寻死路。论斗嘴,论咬文嚼字,他将某人怕过谁来?
当下不住轻笑,似是自嘲地道:“可惜将某虽不才,却颇有几分自知之明。将某为人轻浮鄙薄而浪荡无仪,如何配得上躲到碧瑶姐姐罗裙下?正所谓‘凤凰栖碧梧,薜萝托乔木’,将某德行有亏,却自觉姿容不俗,便似这‘薜萝’;瞧尊驾也是美艳非凡,彷如这‘乔木’,那是再相配也没有了。尊驾若不介意,那将某便去尊驾罗裙底下躲上一躲,或传为仙界美谈,也未可知呢……”
琼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明知不合时宜,发笑甚是不妥,却再也按捺不住。
公子可真是太坏了,句句谦逊有礼,绝不提一字恶言,却硬生生将斗姆元君形容成了人尽可夫的荡妇。先前对九天玄女的羞辱,更是加倍得还了回去。
“真是叫人心情舒畅呐……”琼英美滋滋地想道。
九天玄女睫毛急急颤了几下,微微侧过了身。面纱下的嘴角勾起一个美妙的弧度。若是被将离瞧见,定然会让他神魂颠倒。
斗姆元君脸色瞬间铁青,只气得浑身发抖。万载以降,何曾有过男子敢站在她面前口出调戏之言?这等羞辱,真是生平首次遭受。偏生眼前这男子浑身上下无一丝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