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杜月桥?怡韵阁的那位?”凉姑接过包袱,迎着李小浮上了楼。
她又近前一步,指着李小浮身后的书生,附耳问道“这位小郎君你要了?”
“什么叫要了?”
李小浮十分佩服凉姑的老鸨潜质,“他没地方去,先在楼里呆着吧。”
回过头来又问了他一嘴,“你叫什么来着?”
“平安。”
“姓什么?”
书生眼里闪过一丝郁色,他答道“就姓平。”
李小浮混迹江湖十几年,见过的骗子比好人都多。这种模样气质的,不是王亲贵族,就是大富商贾家的娇生公子。
整个大易的名门,就没有平这个姓。
只是人皆有难处,既然人家不愿讲,她也不打算刨根问底。
李小浮扬起下巴指着平安,向凉姑问道“大夫看过了?”
凉姑点点头,“胳膊折了,没什么别的毛病,就是饿得久了,有些体弱,受了风寒。”
“找个地方让他先住下,等胳膊养好了再让他走。”
李小浮发了话,立刻有人来引平安下楼。
出屋时,他忍不住在门口驻足。
想要跟她说声谢谢,却在目光所及之处,见到一张冷寂的侧脸,微扬的眉角似乎冲他挑了一下。
心事瞬间被窥破,他一怔,回了她一个礼貌的微笑。
人走光后,凉姑忙关了门,急三火四地兜售着她最擅长的风月场八卦。
“要说那个杜月桥啊,她父母当年也是因为宋丞相那个案子受了牵连,跟我男人一样。”
提起往事,凉姑有些恍惚,“有六七年了吧。那时候我男人判了流放,没几天就死在了路上。但是杜月桥不一样,她父母是被砍头的那种。”
“朝廷判她充了官妓,传说她那时候已经定了亲。可你想,遇到这种事谁还敢娶她?自然是黄了的。后来她被怡韵阁买走,人家长得漂亮,没几天就混成了花魁。再后来,孟菀的第三任丈夫刚入赘,据说是只看了一场舞,就要纳杜月桥为妾。”
李小浮笑笑,“他倒是挺有勇气。”
“那可不是!”凉姑继续道“你来的晚不知道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当年为了纳杜月桥为妾,城主差点打死这个女婿。最后还是孟菀求情,她才入了府。”
这就说通了。
李小浮支着下巴,在心里又默念一遍柳士彬和杜月桥的八字,确实挺合适,除了柳士彬天生命不长,挑不出什么大毛病。
当年跟杜月桥定亲的,很可能就是柳士彬。
“那杜月桥后来为什么又回怡韵阁了?”
凉姑叹道“她怀了孩子,但孟菀没有子嗣,城主自然不能让他生在正房前头。这姑娘性子倔,一气之下就落了胎,直接离开了孟家。”
李小浮从包里掏出那本《衰命通会》,翻到杜月桥这一页。
虽说师父没有注释,但这个八字命运坎坷,确实是一手烂牌。
包里还有出门时孟菀塞过来的纸,上面写着她两个前夫的八字。
“你不去霍城了?”凉姑打心眼里不想李小浮走,午后看见她重新踏进长乐馆的门,简直就跟过年一样。
“先等等,我把这事儿了了。”
李小浮展开纸,对着上面的两个八字皱起了眉。
这是那个王八蛋给介绍的对象!这么缺德?
加上柳士彬,这三个男人明显都是短寿之人,即便不娶孟菀,也照样活不过四十岁。
孟庭乃一城之主,给自己找女婿都不看八字吗?
李小浮忽然又觉得好笑,人家哪里是不看八字,人家可是去国都晋城找“高人”看的。
晋城。
呵呵…
李小浮不自觉勾了勾嘴角,那种地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