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上的温水没有人动过,已经渐渐失去了温度。
他们沉默了许久。
久到司龄端起那杯水的时候,水已经凉了。
她喝了一整杯,再把杯子放回原位。
“我是人。”司龄看着那个空了的杯子说,“我知道我自己活着,我有想做的事和要去的地方,我也有我要保护的人。”
白阳默默摇头,靠上沙发靠背。
司龄转眼看他:“我是学会了撒谎和隐瞒,但是非对错不能只看我有没有说谎来评判,对吗?”
“我不知道。”白阳仰看着天花板,说:“我没有资格对你做的一切进行评判,我们早就是一丘之貉,谁也脱不开关系。”
“那你还纠结我是不是人吗?”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不看着天花板就行。”
白阳动作一顿。
司龄看着他慢慢低头,最后两人视线相接,司龄说:“现在你面对我了。”
一语惊醒。
白阳轻笑一声,眉目间的阴霾突然散去,像雨后初晴,嘴角上扬的弧度比彩虹还靓丽。
“好,我不看天花板,看看你。”
白阳重新打量司龄。
巴掌大的小脸,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眉如墨画,浓淡适宜,小巧高翘的鼻梁,薄厚适中的红唇。
她的皮肤白皙,就像上好的白瓷,可贵的是自然透亮,衬着俏丽的五官更加出彩。
她少有什么表情,天然有一种清冷的气质,就像明朗夜空中高悬的月,皎洁美好。
白阳由衷夸赞:“很美,清冷美人,还有一种神秘感。”
“谢谢。”司龄说,“虽然脸不是我做的,但脸是我的,谢谢夸赞。”
白阳笑得更开了:“感觉这几年你学到了很多,还有点幽默。”
当然不是司龄故意的幽默,只是她不经意的言语就是会逗人发笑。
坦诚的可爱。
司龄沉默了一瞬,然后平平板板地说:“我走的是清冷女神人设,适当的幽默可以,但我觉得你对我的理解应该出了偏差——你的表情告诉我不止有点幽默,是非常幽默。”
白阳一挑眉,抿着唇忍笑。
“等一下,为什么是我理解偏差,就不能是你的表现出了问题吗?”
你就没怀疑过自己吗?
“我没有问题。”司龄笃定:“程序设置是这样,不会有问题。”
白阳以拳抵唇,试图遮掩嘴角的弧度,他假装困惑:“诶?刚才谁说自己是人来着?怎么还扯上程序设定了,那不是智能吗?”
白阳一脸迷惑,看茶几看钟表看置物架,就是不看司龄,就不和司龄对视。
司龄:“……”
“时间差不多了,你不是要休息吗?我就先回去上课了,再见。”
“回来。”
白阳又把人叫住,稳坐在沙发上调侃:“说两句还不好意思了?我的正事还没说呢,回来坐下吧。”
司龄转身:“什么正事?”
“你先坐下,我去给你拿东西。”
白阳踩着棉拖鞋进了书房,待了两分钟又绕出来:“你再等我找找,忘了放哪儿了。”
司龄眨了眨眼。
等白阳拿着一张记忆卡和几张白纸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之后,她说:“如果有我能帮忙的地方你可以随时叫我过来,不用自己一个人熬夜。”
“知道啦,我也不想熬。”白阳把装着记忆卡的小盒子递给司龄,自己翻看着几张白纸,“这就有你能帮上忙的地方了——明天帮我代下课,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好。”
“你手里是演示文件,我手里是我做演示文件的思路,等我稍微整理一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