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的当属倪齐安了,他要悄悄地,在不知不觉中把儿子引上学医的道路。现在已有了一个很好的开头,儿子终于答应看这些书,他能不高兴么?他知道儿子的脾性,有一股死钻牛角尖的犟劲儿,愈难愈深他就愈会下死劲去钻。他相信,只要儿子肯看这些书,那总有一天,他会喜欢上的。倪齐安深知,如光凭自己的力量,想去弄懂倪家祖辈留下的全部医技,那已是很渺茫了。他寄希望于儿子,希望儿子能成为倪家独门医技的真正传人。
过了一段日子,也在吃晚饭的时候,倪齐安问儿子道“潇儒,那些书还在看么?”
“看呀,天天都在看呢!”倪潇儒回答说。
倪齐安十分地满意,他鼓励说“好啊,这太好了!不过贵在坚持哟!”接着倪齐安又说“那我提个问题问你,怎么样?”
“行啊,你问好了。”倪潇儒想都没想就说道。
倪齐安搁下碗筷,拿出一卷《本草纲目》,他在木部里挑出两味药名来问。倪潇儒一边吃着饭,一边眯着眼,他稍稍地思索了一会便把这两味药的性状和功能说了出来。倪齐安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称是,他感叹说“就是不一样啊,我即便连着看上十遍也说不了这么完整。看来你还真有这方面的天赋呢!”
妹妹潇佚从爸爸手里拿过书,对照了一下,惊叹道“哎哟,几乎是一字不差,要是真遇上考试的话,那绝对是个标准答案。真不简单噢!”妹妹潇佚还颇显骄傲地继续说“哥,我说你肯定行,这下你相信了吧!”
倪潇儒冲着妹妹说“行什么行呀!这是“雨点打在香头上——碰巧”。前几日我刚看过,印象还很深,所以才说得出来。其实这事实不难,就象念书那会儿背个词语概念一样。”
妹妹潇佚说“哥,你还这样谦虚呀,不简单就是不简单嘛。再过上个一二年,等你把书上那些药名药性全搞懂了,那你就是一个中医了!”
倪潇儒问道“你真以为只要把药名药性全搞懂了就是中医了?”
妹妹潇佚反问说“那当然喽,要是能把药都搞明白了,那还不是中医么?”
倪潇儒乜着妹妹说“你真是傻妞一个,哪有这么简单啊,古话道“只靠书本当医生,要害人;只靠兵书当将军,要害兵。”若无千百次的亲身体验,就是把世上的医书倒背如流也没用的。若照你这么说来,那张仲景、王叔和、孙思邈、李时珍这些医学大家不是在白忙乎了?你知道《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脉经》、《千金要方》、《本草纲目》这些经典医书是怎么来的?是从亲身体验的积累中而来。”
妹妹潇佚服输的说;“人家不懂嘛,才这样说的。哥,那中医真的很难懂、很难学吗?”
倪潇儒回答说“我想应该是这样的。借《红楼梦》里贾政的话说“医道却是极难的,越是不时兴的大夫倒有本领。”有好多学问都是易学而难精,就像子路学瑟,登堂容易入室难。而中医却是难学更难精的。中医是个医学体系,但它同时还带着那种哲学的思辨,是个非常庞大的宝库,历代名家又在不断为这座宝库增添新的内容。中医理论源远流长,一脉相承,之中学问大得很,可谓深不可测,钻之不透!就象颜回赞叹老师孔子的学问时说“仰之弥高,钻之弥坚”那样。”
妹妹潇佚这下有点明白了,说“怪不得,妈妈说爸爸那样的执著和投入,可就是看不进去,入不了门。哥,这可怎么办呀?爷爷这么好的医技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它佚传,那不是太可惜了呀!”
倪潇儒故意调侃妹妹说“有你这个懂事的好孙女,爷爷在九泉之下一定感到很欣慰,你说是不是呀?”
妹妹潇佚捶了一下哥哥,撅着嘴说“人家说的是正题话,你却来挖苦我,哼,不象当哥哥的样。”
倪潇儒说“好好,我不说这个,就说正题话,行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