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载阳唔了一声没说话,依旧专心地低着头,将铜杆反复穿过套圈。
何芊蔚也不打扰他,而是安静地趴在了旁边,眼珠盯着翻转的铜杆不放,连呼吸都无意识放轻许多。
半晌,最后一个圆环从框架上画出,落在萧载阳的手心。
等候多时的何芊蔚眼前一亮,几乎同时就将手伸了出去,而萧载阳也配合地把那串圆环递给她:“喏。”
萧载阳唇角缀着笑,用如意形状的横版在圆环上敲了敲,道:“解开了。”
何芊蔚拧起圆环一晃,清脆的撞击声此起彼伏凑成了首不怎么好听的曲子。
萧载阳撑着头看她玩得开心,想了想,又说:“要学吗?我可以教你。”
听见这话,何芊蔚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爹爹以前教过,但我记不住步骤,解到一半就忘了接下来要怎么做。”她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玩久了会觉得自己很笨,一点儿也不开心。”
噢,这样。
萧载阳还是很理解这心态的。
他读书遇到怎么也读不懂的部分,问了太傅又去问父皇,半天下来依旧不明白时也会很生气,可又不得不学,心里难受得很。
何芊蔚又不是他,九连环也不是什么必须要学的,玩着不开心实在没不要硬逼着学会,反正也不重要。
这么想着,萧载阳随和地一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然而他很快又想起另一桩事来:“那你要读书吗?也有大臣把家中的小姐送到宫中来念书的。”
何芊蔚悄悄抬起眼看着萧载阳,又很快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地继续摆弄手中的圆环,犹豫道:“一定要去吗?”
“要是不开心,那就不去。”萧载阳说,“不过我觉得还是去了好一点儿。”
闻言,何芊蔚咬住唇,想着今晚也不是没干过出格的事,干脆破罐子破摔地将眼一闭问:“我能不能同殿下一道念书,而不是去和其他小姐们做同窗?”
闺阁小姐入宫名义上是上学,其实大多压根儿不到上书房,而是转到后宫中,去宫中女官跟前学礼仪,旁的只是附带;而萧载阳身为太子,学的却是策论之类的东西,太傅每日每日地给他讲修身治国平天下,恨不得能直接把自己满腹的经纶全倒进太子殿下的脑海中。
萧载阳先前只想着要说服何芊蔚念书,反而把这其中的区别给忘了。
他反应过来二者之差,忙不迭地为自己刚才的话打补丁:“你不和她们一块儿去学礼仪。我是想让你和我一起去上书房听太傅讲课。”
“真的?”何芊蔚惊喜的同时又有几分担忧,道:“可其他小姐都是去找女官的,没人到上书房去……”
更何况,何芊蔚本身其实并未学过宫礼。这两天她见了萧载阳,都是学着宫人的姿势囫囵行礼,动作不伦不类,一点儿不标准。
“只是她们自个不愿意而已,上书房其实从没说过不让小姐去。”萧载阳解释道,“纪修已经给你安排了教学宫礼的女官,到时候你跟着她随便学学就好,反正你也只用对我父皇行礼,遇到其他妃子要是不愿意,随便敷衍一下就好。”
见面这几次,萧载阳从没有在意过她礼数的不周到,也不曾用上太子自称。并非疏忽忘记了,而是他自己不愿意受何芊蔚的礼。
毕竟接何芊蔚入宫,是为了让她活得更自在快活些,而不是要她被困住,成日里闷闷不乐。
若最后是这样的结果,还不如让她在宛城待着,潇洒自在不说,其父母泉下有知也能安心。
萧载阳记得从前江流宛还在京城时,常常入宫来看望自己,也总会带上自个牙牙学语的女儿。
那时候他就隐约发现江流宛刻意避开让自己同何芊蔚见面接触,闷闷不乐了有一阵子,被皇帝问起时别扭半天,才不情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