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印御史、掌印给事中。
李佑的意思就是,根据大明会典,本次廷推最多只应该由上述这些官员参加,是外朝官员的事情。太后和辅政内阁大学士都该靠边站去,在宫廷静等结果就好,不要随便直接插手外朝的事务,不然就是违反了祖宗法度!
当然,内阁与太后绝对不是没有权力的,只不过内外朝分工不同。外朝廷推结果必须要上奏太后,并下发内阁形成正式诏旨,这才算完成全部程序。
但其余程序都是以后的事情了,李佑自觉马上就要被淘汰,哪里还顾得上思考以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把眼前现场这关闯过去再说了。
听到李佑捅破窗户纸,满殿顿时泛起恍然大悟后的嗡嗡议论之声,众臣互相七嘴八舌起来,也没人在乎礼仪不礼仪了。
李佑所说的这些,别人不是不知道。只不过这十年来,朝廷一直遵循着眼前这种廷推模式,并习以为常了。
十年不算短,时间久了,大家便渐渐淡忘了老规章,如今经李佑提醒,顿时都有所记忆了,除了入朝不到十年的新人。
看热闹的人啧啧称奇,这李佑是怎么想到这里的?居然寻章摘句老雕虫去了,从几十年前修订的两百多卷会典里将相关条款搬了出来。
刚才跳出来指斥李佑“大胆”彭阁老被会典堵住了嘴,愤怒的险些失态。若都要严格按着大明会典,那么连内阁这个执政机构都没有!还好没有失去理智,说出“会典不足以采信”之类大逆不道的话。
确实,在大明会典中,内阁只是翰林院的一个分支机构,相当于翰林院驻皇宫分院的角sè,这就是内阁在国朝法理中的真实地位。所谓有宰相之名,无宰相之实,有宰相之权,无宰相之位。
其实即使不参与廷推,内阁依然可以对结果施加影响,因为最后结果必须上奏并形成诏书才能生效。而且即便圣主御批了,他们内阁仍可以近乎无赖的执奏不从,阻止正式诏书的形成,这就是辅政大学士的特权。
只是遥控和事后补救终究不如在现场控制局面得心应手,廷推廷议都代表着朝臣的人心公论,内阁事后否掉结果,在名声上不是很好听。传扬出去,就是逆人心而动,一个不好就要被口诛笔伐。
化身法律卫士的李大人哪里顾得上别人如何想的,瞥了几眼立在身边不远处的彭阁老,又掂量一下轻重缓急,忍痛放弃了挑逗彭阁老的想法,重点还是要放在太后身上。
只见他举着会典卷五对着丹陛继续上前一步,神sè愈发的肃穆,颇为义正词严的奏道:“此乃先皇钦定法度,未尝闻说本朝有修订之举。所以关于本次廷推,臣请依祖宗之制!治国者,必以奉法为重!”
与沸沸扬扬的殿中不同,珠帘之后,却是寂静无声的。
钱太后微微呆住了,本来已经一切尽在掌握,按着她的设想一步步发展。可是怎么也没想到,李佑突然搬出了会典压制廷推,他的花样为何总是无穷无尽!
大明会典最后一次修订由先皇钦定,相当于常说的“祖宗法度”。若实际cāo作中遇到不合用的,可以加以变通,只能做不能说,更是不能公然否定祖宗钦定会典。
现在,有人拿着会典来质问,又该如何回答是好?
换成别的时候,钱太后也不用如此发愁,下不为例也好,从谏改正也好,都无所谓的。但这次很关键,真是退不了。
说起景和朝的议事和廷推制度,在法理上也是个很模糊的事儿,由习惯形成的。本来君臣面议、朝议、廷议区别是泾渭分明的,廷推归根结底是廷议的一种。
廷议、廷推模式简单说就是外朝做出公论抉择后,送与内廷批准。在这个概念里,部、院、寺、大是外朝,天子与辅政内阁是内廷。不过实际上,在内阁势大时,常常能够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