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晏难,但回京需要七八日,往后再说也不迟。
她拍了一下晏难的手臂道:“我们走。”说完先一步下了台阶。
晏难撑开伞跟在江逢宁身后。
走出几步他站在伞下兀自侧头,漆黑的眸朝宋陟看来,冰冷而阴翳,只是一眼警告,便转身离开。
宋陟原地大怒。
“宋陟。”此时,容生又在屋内喊了一声。
宋陟只好甩了衣袖走进书房。
进来就问容生:“我不信你没有认出来他是谁?”
容生冷眼瞧着他脸上的忿色,徐徐道:“不重要。”
宋陟闻言不解,抓晏云台可是皇命!
他道:“你不要命吗了容生?现在是皇上下令要捉他,如今你假作视而不见,你有没有想过他日一旦暴露,欺君之罪你该当如何?”
这个时候提及朝启帝无疑是踩了容生的禁忌。
容生的面色一寒:“所以你是在用皇帝压我么?”声音也随之变得冷硬,容生不留情面地道:“你现在就可以回去参我抗旨不遵,我不会拦你。”
宋陟闻之一噎,喉咙中瞬间如同卡了鱼刺一般难受,容生到底怎么回事?他分明不是这个意思!
心中有些火急火燎,他抬眉,那上面压了一道青紫,有损几分平日的华贵气度,但开口依旧不肯落于下风,驳道:“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说完也冷下脸不吭声。
气氛僵缓了片刻,容生才回过神来,身上切肤的热度仿佛将他放在火炉中烤。
手按压着额头缓解疼痛,敛去险些外露的情绪,他才重新开口: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下令抓人?”
宋陟有些意外,抬起头仔细打量容生的神情。
这才看见他有些病态的脸色。
这两日宋陟几乎闭门不出,所以容生自罚的事他完全不知。
来不及细想他就顺着容生给的台阶下,回道:“对。”
但他又接着嘟囔说:“但你想怎么做都行,我只是在提醒你,真正要抓晏云台的人是谁。”
容生沉默。
半晌才道:“晏云台是绝非善类,但在这之前,他与我无仇,与大寻无仇。无故赶尽杀绝,我不会做,此为其一。”
“其二,祈安郡主要保他,这自然是她和皇上之间的事,与我无关,也与你无关。现在你可听明白了?”
容生凝着眸想,若不是当年下了比武台后的救命之恩,他绝不会对宋陟这般好言好语,不把人踢出去已经算不错了。
但若是他还不明白,就别怪他动脚。
宋陟听了容生的话暗自思忖,但他说的这么多,都只是他自己的处事原则,他完全没说到这件事的重点。
重点是皇上本就对他满心忌惮,他一旦知而不报,到时候如何说得清此事与他无关,皇上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宋陟也想知道他的想法,于是问:“那我们为何不将此事交给皇上定夺?”
容生看着他不语。
宋陟长在朱门绣户之中十八年,安身富贵,平生乐足。如何懂得暗流往复之下明哲保身的道理。
他不知道皇帝已经派了身边从不离身的温枢前来接人,圣意未明,行哪一边都有可能行差踏错。
毕竟皇室中人,没有谁是省油的灯。
但容生不欲多说,一锤定音给这件事下了定论,听不听的随他。
“这件事不用谁来说,回京后皇上自己会查。”
宋陟听罢暗自沉默。
也是,容生岂会不知皇上对他心生忌惮,他不过是根本不在乎罢了,一切没有实际证据的事情都威胁不了他,他根本不怕被责罚。